第六十七章 妒中怒

「我這兒怎麼可能有那個東西?」沈度的聲音略帶氣急敗壞。他上前將姬央用大氅裹了從床上抱起來,「我帶你回北苑。」

不僅沈度煩躁,姬央也挺煩躁的,她本來打算得挺好的,要使出十八班武藝來伺候沈度,然後趁情酣愛熱之際套點兒話什麼的,現在顯然是不可能了,說不得還得被沈度嫌棄。

姬央換好衣服扶著肚子從凈室出來的時候還以為沈度肯定早走了,結果他卻已經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了。

姬央心中一喜,揮手讓露珠兒退下,上床側躺著抱著沈度的手臂道:「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沈度將手臂從那柔軟的雙峰里抽出,背過身對著姬央道:「睡覺。」

姬央卻是個不自覺的,壓根兒就沒發現自己對沈度的影響力,好歹人也是素了好幾日了,她又上趕著去緊貼著沈度的背睡覺。

「你能不能安生點兒?」沈度又大力地轉過身看著姬央。

真是怎麼做都錯,姬央也好不委屈。

沈度也知道這事怪不了姬央,他伸手摸了摸姬央的背脊,算是安撫,身體的躁動不見緩解,但這會兒肯定不可能起身去別的院子,想教小公主一點兒別的吧,又聽她開始哼哼。

「怎麼了?」沈度問。

「肚子疼。」姬央皺眉按著小腹,月事一亂必然會痛,帶著大腿都有些脹痛。

寒凝血滯,那日落湖到底還是受了寒,表面不顯,這會兒可就叫人自食苦果了。

姬央的額頭已經有冷汗冒出,沈度的燥意自去,看她可憐兮兮,又將手擱在她小腹上送了些熱力過去,見姬央哼哼聲漸小,便知有效,兩人就這樣疊股枕臂地睡了過去,直到沈度醒過來時,他的手還依然貼在姬央的小腹上。

姬央是日上三竿才醒過來,自然不見沈度蹤影,想著這小日子來得真不是時候,今明兩日是花燈節最後兩日肯定是出不了門了,沈度那兒也沒套出話來。

小腹依然脹痛,連帶著腰也有些酸疼,姬央在榻上無趣地躺了一日,到晚上用過飯就想躺下,卻從掀開透風的窗戶縫裡看見玉翠兒同玉髓兒在廊下碎嘴,也不知說的是什麼,兩個人臉色都不好看。

姬央本就無聊,便將二人叫進屋內,正好關心關心自己的侍女。「怎麼了,你們兩個人這臉上都能擰出水了。」

主子不問倒還好,一問就不該隱瞞,這是做下人的第一條規矩。

玉髓兒此時心裡不由開始抱怨,這玉翠兒做什麼不好,偏跑去到處打聽消息,這下可好了,回答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原來玉翠兒見姬央身邊根本不缺侍女,樣樣都有人管,她一個鄉下丫頭,又是外來戶,根本就插不進手成了個閑人。

主子身邊不留無用的人,玉翠兒觀察了好些日子,終於給自己找了條出路,那就是替公主打聽消息。

玉翠兒也是個聰明的,她早就看出來了,玉髓兒她們幾個在北苑雖橫,但在侯府一點兒也吃不開。大家怕她們,也避著她們,北苑對侯府發生的事情基本都是最後一個才知曉的。

這對當主子的來說絕對是大忌。

可玉髓兒她們幾個也沒辦法,她們身上打著濃濃的洛陽烙印,誰也不敢跟她們幾個嘮嗑。但玉翠兒就不同了,她雖然也是姬央的侍女,可卻是個外來戶,姥姥不疼,舅舅不愛,處在極為尷尬的地位上。

也虧玉翠兒生得一副憨直之像,再哭訴一點兒自己的遭遇,侯府里善心的小侍女也就跟她交了心,她來往的也不是那些大丫頭,就是些掃地的、伺候園子花草的小丫頭,並不打眼。但千萬別小看這些丫頭,哪個主子從哪兒過了,去哪兒了她們最清楚。

所以玉髓兒她們以前完全不知道駙馬去哪個苑了,現在托玉翠兒的福,頭一回能得知駙馬在府里的行蹤了。

今晚沈度是去了浣花苑柳瑟瑟那兒。玉髓兒還被玉翠兒科普了一臉,原來那柳瑟瑟就是自家公主進門前最受沈度寵愛的姬妾。從前一個月里若是進園子,一半兒晚上都歇在柳姬那兒。而從公主進門之後,今晚他第一次去姬妾那兒,又是去的柳姬那兒,這說明什麼?

姬央也沒問第二句,只沉默地看著兩個丫頭,這種無形的威壓她也會的,雖然平時都是沈度用來對付她,這種技能本就是誰氣勢大誰用,沒見過小白兔能用沉默嚇唬老虎的。

玉髓兒看了玉翠兒一眼,決定自己一個人扛了,畢竟有個打聽消息的人也不錯,何況那柳姬如此得駙馬的眼,讓自家公主知道也能提防一點兒。因此玉髓兒低著頭道:「駙馬今夜去了浣花苑柳姬那兒。」

驟聞此消息姬央似乎該如晴天霹靂,至少從玉髓兒和玉翠兒的神情可以看得出,她們十分驚訝於姬央居然沒有暴跳如雷。

姬央此刻的心情連她自己都說不好,居然有種心中吊起的水桶落了地,雖然痛卻安心了的感覺。

憤怒、傷心兼而有之,也想帶人就那麼衝上門去,那才爽快。事實上姬央已經站起身在往外走了。

玉髓兒和玉翠兒兩個對視一眼,正要叫上北苑的丫頭、婆子去給自家公主壓陣,結果卻見自家公主才走到苑門口就停下了。

「公主?」玉髓兒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姬央回過頭去,眼神飄忽似乎正透過玉髓兒在看誰。

姬央耳邊有她母后的聲音響起,「我著什麼急啊?山珍海味吃多了,總要嘗嘗清粥小菜,嘗過了才知道山珍海味為何那麼貴。」她母后在這種事情上向來豁達。

倏而蘇後換了種神情,唇角微撇,眼神鄙夷地看著她,「自己管不住男人的腳,應先自省,跑去找那女人的麻煩有什麼用?真可悲!央央,不要變成自己都鄙視的人。」

「公主?」玉髓兒被恍恍惚惚的姬央給嚇住了,一抬腿就想去找老姑姑想辦法,看自家公主是不是魔怔了。

姬央回過神來,卻哪裡有蘇後的影子,不過是她自己的臆想罷了,她抬手揉了揉額角,柔柔地抱怨了一聲,「頭疼,睡覺。」

「對對對,這個時辰了,本就該安置了。」玉髓兒趕緊道。

姬央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輾轉反側,連被單都弄髒了,她起身讓玉髓兒她們換過一次床單,又重新躺好,可腦子裡沈度和柳姬共處的情形怎麼也揮之不去。

若人的想像力沒那麼豐富,也許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姬央翻身坐起,也沒再驚動玉髓兒她們,自己從素日放藥丸子的地方將裝安神丸的匣子打開取了一粒。

無論是宮眷還是內眷,屋子裡總是常備各種藥丸的,治頭風的,下火的,養神的,溫補的,因為她們總是身嬌體弱,常年離不開藥丸子。

姬央當日是不吃這些的,但每月府醫總會按時送來這些藥丸子,各房都有,就是個備用。

姬央吞了一顆安神丸,躺了片刻,覺得一點兒也不頂用,毫無睡意,又爬起來乾脆抓了一把往嘴裡塞,只想著能趕緊睡著,再不要想他和她。

是葯三分毒,而且有些葯真不能吃過量。

玉髓兒第二天去叫姬央起床時,魂都嚇掉了。她家公主就算再賴床,到了晌午總是睡不住的,可這回居然一點兒動靜兒也沒有,她進去輕輕叫了幾聲都毫無反應,心裡已經有些不安,掀開帘子一看,只見姬央臉色慘白,她嚇得哆哆嗦嗦將手指往姬央鼻間探了探,氣息微弱,但還活著。

當即玉髓兒就是一聲大叫,驚動了整個北苑,而後至整個侯府。

沈度從外趕回來的時候,大夫正拿姬央束手無策。

「這是怎麼回事?」沈度看向玉髓兒道。他不笑時本已叫人覺得不好親近,此是語氣雖平靜,但玉髓兒已經有些兩股戰戰。

「公主昨晚多吃了幾粒安神丸。」玉髓兒道。

「幾粒?」沈度問。

玉髓兒抖著肩膀閉了閉眼睛,「二、三十粒。」

「她為什麼吃那麼多安神丸?她睡覺不是一向挺好的嗎?」沈度追問,姬央那樣的人走路都能睡著,居然會吃安神丸?最近風雨四起,沈度是怕北苑出了內奸。

這可為難玉髓兒了,實在是自家公主吃那丸子的原因難以啟齒,何況在座的可不止駙馬,還有薛夫人、大少夫人、五少夫人。因為先才沈度不在府內,她們聽聞安樂公主不妥,便都過來了。當著這些夫人的面,玉髓兒就更不能說原因了,總不能叫她們背後議論自家公主善妒。

玉髓兒只能支支吾吾地道:「可能是想皇后娘娘了。」

那大夫先給姬央用了催吐葯,此刻正在給她施針,若是再不醒他也就有些拿不準了,黃豆大的汗從大夫額頭上一顆一顆往下掉,這可是嚴冬。

虧得最後姬央的睫毛動了動,這才叫那大夫一顆心落在地上,手也不顫了。

薛夫人道了聲「阿彌陀佛」,站起身囑咐沈度好生照看姬央,這才領了兩個媳婦離開。

祝嫻月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虛弱得彷彿一根輕飄飄白色羽毛的姬央,心裡不由覺得憐惜,平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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