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比斗場(下)

「錢多錢少不重要好嗎?重要的是輸贏。」姬央向來都是很有遊戲精神的。

卻說安樂公主先才那般「大出風(yang)頭(xiang)」,想叫人忽略都不可能。

盧氏三兄弟恰好也在人群中,張耿第一眼就認出了女扮男裝的姬央,全程看下來簡直目瞪口呆,便是心比比干都多一竅的何敬仁都看呆了,誰也沒想到安樂公主會是這樣的安樂公主。

張耿雖然覺得姬央有些誇張,可見她眉如遠山,眸蘊星辰,唇瓣因為激動而呈櫻桃紅,雪做的肌膚,玉做的骨頭,身著男裝又別有一股韻味兒,便又覺得她不管做什麼都好看了。

這等舉動若是別的女子做出來早被鄙視了,唯在姬央身上,似乎又覺得天經地義。

張耿對姬央的心思很複雜,一面覺得她是妖后之女很是不喜,一面又覺得她乃冀侯之妻,不能褻瀆,可一面又總忍不住去看她、想她,見不著的時候還好,這一見著就有些著魔。

先才聽她嘴裡叫著「晉真」時,張耿就有一股衝動,想讓安樂公主嘴裡也那樣歡快熱烈地叫一叫自己的名字。

沒開過葷的小子就是衝動,張耿下一刻已經跳進了斗場,「在下涼州張耿,向雷壯士討教。」

斗場內有管事出來應話,「咱們斗場有斗場的規矩,壯士還請出去吧。」

張耿不是第一次來,自然知道斗場的規矩,雷鳴今日已經連斗兩場,若想攻擂,可就得等明日了。

但張耿哪裡等得了明日,明日安樂公主又不來。

「我知道斗場的規矩,只是剛才看了雷壯士和晉真一戰,有些技癢。這樣,我只用一隻手,一隻腿應戰如何?」說完,張耿很有大家之風地往後退了退,做出個金雞獨立之態,又將左手背在身後。

那管事的朝場外的某人看了看,似乎得了指示,這才又轉過頭來看向張耿,「咱們斗場的規矩不能亂。」

「那我們再出一千兩銀子做賭資如何?」盧鐵山自然要挺自己的兄弟,哪怕張耿的舉動再不對,回去以後再教訓他就是,當著人面卻絕不會下他臉面。

一千兩銀子是極大的數目了,那管事又朝場外看了看,最後道:「既然張壯士如此心誠,那好,雷擂主應下了。」

一時眾皆嘩然,都知道接下來肯定是一場惡鬥,所有人便開始摩拳擦掌,沒有一個人肯離開,而無數的人還在往這圈子裡擠,想看一看新出來的「張狂人」到底生得什麼模樣,敢那麼自大。

姬央自然也認出了張耿的,興奮地朝他揮了揮手,低頭吩咐玉髓兒,「去,咱們也押一千兩給張耿。」畢竟是熟人,肯定要支持的。

不缺銀子,卻來出這個風頭。李鶴仔細打量了張耿一番,見他的眼神一直追著姬央在走,心思淺白得讓人想看不清楚都難,這是對安樂公主起了綺思。

李鶴心裡有些憤怒,姬央在他心裡是天人之姿,別人即使只是肖想她一下,他都覺得那是冒犯。

「公子,時候不早了,要不要去吃點兒東西?這東肆除了斗場之外,天南地北的各色小吃也是一絕。」李鶴想將姬央勸走,任張耿在那兒出乖賣丑。

姬央雖然食量不錯,但還不算大吃貨,她還是更喜歡熱鬧一些。「不要。我要看張耿比斗,我還沒見過單手單腳是怎麼比武的呢。」

「公主認識那人?」李鶴不動聲色地問道。

「嗯。」姬央點點頭,想起大陸澤畔張耿「臨死」前吼的話就想笑,不管怎樣,女兒家對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總是會關注的。

只不過姬央也知道盧氏三兄弟如今投到了沈度手下,她可以對著素不相識的晉真狂喊,但對張耿卻不能如此,省得叫人誤會。

因此這一回雷鳴和張耿對上時,姬央的鐃鈸自然是沒用上,姬央也很淑女地沒有跟著眾人高喊張耿的名字,可斗到那險象環生,張耿眼看著就要雙腳著地的時候,她也忍不住握拳驚呼一聲。

那張耿卻是遊刃有餘,眾人都道他下盤被雷鳴掃中,重心不穩就要跌倒,只要雙腳著地就算輸了,結果他卻還有空閑朝姬央拋去一個「媚眼」,原地單腳陀螺似地一轉,又站立了起來。

眾人齊聲喝彩。

李鶴看得出來,張耿那真的是高手,即使雷鳴前面沒有經歷那兩戰,也打不過單手單腳的張耿。

美貌女子見著另一個美貌女子時總忍不住比一比,而習武之人見著另一個高手時,也會心癢地想比一比,甚至比女人更甚。

張耿和雷鳴這一場比試,其精彩程度並不比上一輪高,完全是他逗著雷鳴在玩。那雷鳴連贏了這麼多場,也有了氣性,被張耿如此戲弄,到最後甚至拼上命了,可惜實力懸殊巨大,張耿輕輕鬆鬆就贏了。

姬央看張耿的眼神已經是滿臉崇拜了,她自己打架不厲害,所以就格外崇拜高手。當初初見沈度時,說不得也是被黑甲衛給沈度烘托出的「高手風範」給征服的。

就連玉髓兒都在姬央耳邊道:「沒想到張耿還有這等本事。」

連玉髓兒都肯誇獎張耿,那張耿就是真厲害了。因為玉髓兒就算稱不上狗眼看人低,也可以說是眼高於頂。因為她家公主太平易近人,她這個頭號侍女就必須得高傲一點兒,要不然真是什麼人都能靠近她家公主了。

周遭的姑娘都跟姬央一樣,完全被張耿剛才的英姿給迷住了,更何況張耿生得又高又瘦,模樣也不差,這世道無論是小姑娘還是年輕婦人都喜歡英雄好漢。

大概是先才那一輪姬央表現得太瘋狂,帶動了氣氛,這回雖然姬央沒替張耿吆喝,但那群娘子軍卻自發地開始吶喊張耿的名字了。

說不得這感覺真是好極了,張耿長這麼大還從沒被如此多的姑娘喜歡過呢,何況他心儀的安樂公主也正看著他。

張耿也是那藏不住心事的人,人又有些憨直,贏了這許多銀子,他一不吃花酒,二不養婆姨,就尋思著想請安樂公主吃一頓。雖說地位懸殊很大,但張耿就是知道安樂公主肯定很樂意,當初她不就死乞白賴地要跟他們三兄弟同桌吃飯么?

只是張耿才走到姬央跟前,就被李鶴攔住了。

姬央道:「李將軍無妨的。」

李鶴聞言往旁邊微微讓了讓,但依舊遮住了姬央一半的身子。

張耿往旁邊走了走,總算能看到姬央全貌了,他眼裡就只有姬央,哪有李鶴的影子。「你怎麼來這裡了?」張耿見姬央男扮女裝也知道她不願泄露身份。

卻說李鶴也是權貴之門出身,何曾被一個無名小卒忽視過,心裡本就惱火,何況張耿居然還覬覦安樂,不由又往旁挪一步道:「大膽,什麼你你我我的的?」

張耿的脾氣也是火爆,他見李鶴處處與他為難,心裡也是不高興,「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在下李鶴,職司公子侍衛。」李鶴自報名號道。

張耿一看李鶴那弱雞身段,長得跟小白臉似的,不由笑道:「就你?」

李鶴心中大怒,但他畢竟不是魯莽之輩,也不可能像草莽般無禮,「怎麼?張兄有什麼意見?」

張耿也不看李鶴,轉向姬央道:「我得向侯爺說一聲,下回得給公子找個更靠譜的侍衛。這樣的小白臉,我一手就能撕三個。」

「是么?張嘴說大話誰不會啊?」李鶴譏誚道。

「什麼大話?不服來比一比啊。」張耿道。

也不知這兩人怎麼就不對盤了,不過才說了幾句話,便開始劍拔弩張。約莫情敵之間都是有心靈感應的。

只是眼前這情形說不得有些可笑,這兩位可都不是正主,卻先杠上了。

卻說安樂公主姬央也有那不善的一面,她這一輩子就毀在愛玩愛熱鬧上面了,先才本是想上前勸一勸的,結果一聽這兩人已經說到要打一架上面了,她就起了看戲的心。

要說怪只怪這兩人都不在小公主的心上,若是換做沈度,姬央早就出來維護了。

「行啊,我也想看看張兄的真本事。」李鶴道,他心裡其實早存有掇戰之心,要不然也不會如此鋒芒畢露,他是有心要在姬央面前露一手,而且對付張耿這種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在其最得意的時候將他踩在腳下。

場中一時又沸騰起來,看戲的人都說今晚這斗場是來值了,簡直是高潮迭起,看得人慾罷不能。

李鶴將身上的大氅遞給旁邊的侍衛,轉頭看向姬央道:「公主這次押誰贏啊?」

「自然是李將軍。」孰親孰疏姬央還是分得清的,「你是我的侍衛,我不買你贏買誰贏?」早說過安樂公主是很護短的,張耿看不上李鶴,姬央心裡自然還是有些不悅的。

「你一定打贏他。」姬央給李鶴打氣道。

李鶴理了理袖口看向姬央的眼睛道:「若是我贏了他,公子能否再為我吹一曲?」

「沒問題。」姬央慷慨得厲害,卻不知道她光風霽月的康概,對李鶴來說卻是另一種鼓勵和暗示。

李鶴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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