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這廂亭幽心裡還甜著,卻不知定熙帝那邊嘴巴估計已經甜著了。

待亭幽回和曦宮處理事務,才知道下午媛昭儀送了點心去乾元殿。

聽得消息,亭幽還能故作鎮定,晚膳時居然也沒給定熙帝擺臉色,殷勤伺候了用飯、用茶,定熙帝別說沒任何表示,站起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朕去書房,你自己早些睡吧。」

亭幽在定熙帝背後咬碎了一地的牙。早些睡,睡什麼?既然不讓人侍寢,你翻人牌子做什麼?亭幽氣得跳腳。

想必是下午被媛昭儀吸幹了精血,亭幽氣得渾身發抖,嘲笑自個兒下午還在那兒傻樂。

俞九兒來伺候喝葯時,亭幽差點兒沒忍住把葯碗砸他臉上,這些內侍說到底都是和定熙帝一夥兒的,一丘之貉。但亭幽到底還是忍住了,喝了葯,覺得睏倦,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日亭幽起身已不見了定熙帝。「皇上昨晚可回來了?」

「回娘娘,皇上昨晚歇在書房的。」

亭幽面無表情地任宮人伺候。

「今早晨王公公來傳話,皇上請娘娘在乾元殿用膳。」

亭幽心裡哼了哼,一個早晨都沒笑臉,領了抱琴去御花園散心,卻偏偏糟心地遇上了媛昭儀。

上午陽光好,又不刺人,媛昭儀正抱了二公主香濃出來曬太陽。

「給貴妃娘娘請安。」媛昭儀柔柔地道。

媛昭儀因為生孩子而豐腴的身子如今已經苗條了下來,只是胸部還脹鼓鼓的,瞧著就誘人,都是當娘的人了,看著還嫩得蔥段子一般,亭幽打心眼兒里覺得看見她就煩躁。

二公主香濃的臉蛋如今已經長開了些,臉蛋紅潤潤的,長得像媛昭儀,只是鼻子像定熙帝,長大了必定是位美人兒。

亭幽心底遏制不住惡意地想,生了公主又怎樣,還不是不受定熙帝待見,二公主的名字都還是賤人取的。

可是,可是畢竟人家生了個女兒,總好過自己。再瞧瞧媛昭儀美潤的臉色,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慈母樣子,亭幽就覺得刺眼,太刺眼了。

亭幽不由想起上回在西苑問幽亭,這位媛昭儀當著自己的面就敢招惹定熙帝,果真還讓定熙帝去寵了一回,這就懷上了二公主。

這昨兒個下午背著自己還不知道怎麼狐媚呢,指不定五皇子已經在她肚子里了呢。

亭幽神思恍恍惚惚地,直到抱琴喊她,她才回過神來,媛昭儀還委屈地屈著身子呢。

「起吧。」亭幽端著架子,其實心裡早懊悔了,自己怎麼就走神了,當眾給媛昭儀難堪,這傳出去還不知多難聽呢,也不知定熙帝會如何想自己。

這位媛昭儀就不懂自己起身么?雖說上位不叫起,按禮她是不應起的,但平日里可沒見她有這般規矩,有孕那段日子,嘴裡雖然說得好聽,但行禮可是連身子都不帶彎的。

這位媛昭儀要不是生的是公主,只怕鼻子這會兒都要朝天了。

亭幽看不得媛昭儀裊裊娜娜的樣子,轉身走了。心裡卻開始懊悔,真是辜負了老祖宗的教誨。

老祖宗是不贊同宮裡嬪妃間互相爭鬥的,那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便宜了後面的人。何況帝心在何處,看的是你自個兒爭氣不爭氣,可怨不著別人。

若皇帝瞧不上你,你就是弄倒一個,後面還有十個、百個。

同嬪妃斗,沒得損了自己在皇帝心裡的地位,得不償失。

但亭幽就是忍不住厭煩媛昭儀,恨不能遠遠地打發了她。否則當初何麗珍給二公主取名時,亭幽就會力爭不同意的。

中午,亭幽伺候定熙帝用飯時,依然克制地打疊起精神和笑臉來伺候。

到晚上,用晚膳時,定熙帝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亭幽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定然是今兒中午「為難」媛昭儀的事兒傳到他耳朵里了。但是定熙帝不開口,亭幽自己也不想開口。

飯後,定熙帝又去了書房,亭幽獨自入睡。

這般過了好些日子,兩個人都對這事表示沉默。亭幽心裡卻一直鬧騰著呢,只覺得定熙帝不開口,定然是覺得愧對自己,他自個兒偷腥,她為難為難媛昭儀又怎麼了?對,定熙帝按下這事不問,定然是因為這個。

否則他早該冷嘲熱諷自己了。

不自覺里亭幽已經覺得定熙帝是只能是她自己的了,他背著自己召幸嬪妃那就是偷腥了。

亭幽這晚從定熙帝走後,是越想越氣,雖然自己在乾元殿呆著,可定熙帝一直沒寵幸她,掛著個空名而已。

亭幽不知道定熙帝為何這般,不想召幸就算了,做什麼將她冷落在乾元殿里,夜裡要麼是歇在東書房,要麼回來也極晚了,亭幽早就睡著了,早晨起床他又先走了。

用飯時,講究食不語,也說不上幾句話,飯後就匆匆去了前面。

有一瞬間亭幽摸著自己的臉,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醜八怪嚇著定熙帝了,讓他恨不得能插翅逃離。

亭幽越想越委屈,越忐忑,老祖宗的教誨里可沒有說過這個古怪情形該怎麼做的。

亭幽將頭埋在枕頭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累了才睡著。

夢裡又夢見,定熙帝左手抱著媛昭儀,右手摟著關氏姐妹,左親親,右摸摸,好不快活。她們看見自己,便是冷嘲熱諷,媛昭儀譏笑亭幽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關氏姐妹則在一旁咯咯地笑著。

定熙帝卻什麼話也不說,只當看不見自己。

小關氏還低下身子,拿嘴伺候起定熙帝來,大關氏則搖著定熙帝嬌聲道:「皇上,她可會這個?」

只聽得定熙帝冷笑道:「她哪裡會這個,哪有心肝你倆個伺候得好。」

「那就叫她滾啊——」媛昭儀的臉變得惡毒起來。

定熙帝剛剛啟唇,那嘴型就是個「滾」字,夢裡亭幽「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阿幽,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做噩夢了?」有人焦急地喚著她,亭幽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定熙帝擔憂的眼神。

亭幽這才知道自己是做夢了。

只是看著定熙帝,眼淚就忍不住,傾盆似地往下流,定熙帝又是哄,又是抱,又是親,也不管用。

亭幽就那麼望著他,流著淚,卻發不出聲兒。

無聲哭泣最是傷身。

「好了好了,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噩夢么,夢裡誰欺負你了,朕找他們給你算賬,讓你出氣。」定熙帝輕輕拍著亭幽的背,有些笨拙地拿手帕替她擦著眼淚,因淚下得急,用手抹淚是早就不夠用了。

亭幽哭夠了,聽了這話「噗哧」笑道:「在夢裡欺負了我,我哪能找人算賬啊?」

「怎麼不能,敢在夢裡欺負你,朕就要讓他付出代價。」定熙帝的心總算放下了。

「你哄我呢。」亭幽從定熙帝手裡抽出手絹自己擦起眼淚來。

「你說你怎麼小孩兒似的,做個噩夢也能哭成這樣?」定熙帝從亭幽手裡接過手絹,扔到一旁去,給她換了塊乾淨的。

亭幽這才想起那個夢,又想起現實里的事情,不再開口,轉過身背對著定熙帝重新躺下。

「怎麼了?」定熙帝從背後抱住亭幽,親了親她的耳垂。

亭幽大力地動了動身子,想甩開定熙帝,嘴裡道:「臣妾困了。」

定熙帝愣了愣,沒再說話,好一會兒才道:「那你睡吧,朕上朝了。」

聽得定熙帝起身的聲音,亭幽猛地坐起身,盯著定熙帝的背。雙手握著拳頭,恨不能一拳打在他眼睛上。

只是沒想到現在居然已經到了上朝時間了。亭幽看定熙帝的穿著,彷彿剛從書房回來的樣子,並未換做睡袍,這會兒怎麼就又要上朝了?

定熙帝走後,亭幽兩隻眼睛愣神地看著床頂,只覺得心灰意冷,什麼都沒意思了,這會兒就是讓她做皇后,她都不會興奮一絲半點兒。

亭幽踢了踢被子,起身下床,梳洗後讓宮人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裝好,全部送回和曦宮,她的人則直接回了和曦宮。

冷落吧就得有個冷落的樣子,這般掛羊頭賣狗肉算個什麼意思,愛召幸誰召幸誰,犯得著把她放在人前當靶子嗎?亭幽越想越委屈。

中午,俞九兒來請亭幽去乾元殿用膳,亭幽冷著臉喝了口茶,「本宮已經用過了。」

俞九兒連連賠笑,這宮裡敢這麼不給定熙帝面子的也只有眼前這位主子了。俞九兒賴在和曦宮不走,過了一刻鐘後,亭幽的葯來了,他還要守著。

亭幽看見乾元殿的人就冒火,當著俞九兒的面把葯碗摔了,「本宮身子好得很,不用再吃什麼葯了。」反正她今後也不侍寢了。

「抱琴,送俞公公出去。」亭幽下了逐客令。

到晚上,王九福親自來請。

亭幽還是同一副表情,「本宮用過晚膳了。」

王九福什麼也沒說,直接就在亭幽跟前跪了下去。

「王公公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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