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雙歸雁

商若蘭聞言大吃一驚,一副不敢置信地模樣,明明豐琉從江南回來,還特地送了自己大明春的胭脂,這樣的細心難道不是他對自己也有意?

這實乃商若蘭自作多情,當初豐琉回府帶回胭脂,不過是為了清兮,就順帶給每房都送了一套,也不好單獨撇開商若蘭,所以也送了她一套,卻讓她自以為豐琉對她有意。

「大哥……」豐錦也有些吃驚,在他看來商若蘭是極好的。

豐琉冷笑,「她是你的小姨子,像四弟妹這種上趕著讓表妹給大伯做妾的還真是少見,就算你們不覺得噁心,我都替你們臉紅害臊,此話休得再提,更何況害四弟妹流產的人根本就不是清兮,不出半月我定然給你們證據。」

這時萬勝權帶了太醫回來,又領了山茶衚衕的宜朱,宜青回來,豐琉吩咐道:「從今日起太夫人由宜朱,宜青伺候,荷言荷語不許再進屋服侍,請蘭姑娘回屋休息,等閑不要隨便在府里走動,把向氏看管起來。」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豐錦怒目圓瞪。

「帶你媳婦回去好好休養,娘這裡自有我照管。」豐琉冷淡地看著豐錦。

豐錦見豐琉如此,也不敢再多言,只扶了商若雯回去。

豐琉先在上房等三位太醫聯合診了脈,重新開了房子,又讓萬勝權親自去抓藥,熬藥更是除了宜朱、宜青,不許他人動手。

直到晚上,豐琉才抽得出時間,騎馬去了慈恩寺,一路心急火燎,數日擔憂全化成了疾馳的馬蹄聲。

豐琉趕到慈恩寺時,聽泉趕緊上前,「一時匆忙也沒帶得丫頭來伺候夫人,我只在附近找了幾個大娘伺候。」

豐琉點點頭,推門進屋,清兮一個人蜷曲在炕上,小臉瘦得幾乎要找不見了,豐琉才一靠近,清兮頓時就驚醒了,飛快地從枕下抽出一枚尖尖的金簪,作勢就要刺人,豐琉見那金簪上染了血跡,心下一稟,捉住清兮的手腕,柔聲道:「清兮,是我。」

清兮此時才清醒過來,待瞧清了是豐琉,那簪子應聲落地,也說不出話,只流著眼淚,人一下就軟了下去。

豐琉上前摟住清兮,將臉頰貼在她的臉上,「對不起,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過了半天,清兮才找回聲音,抱著豐琉哭道:「廷直哥哥……」這一聲彷彿已經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因為緊繃的情緒瞬間放鬆,人也暈厥了過去。

豐琉見清兮臉色蒼白,唇角還有一處新傷,心裡一片冰冷,根本不敢多想多問,只牢牢抱緊清兮,「清兮,清兮……」

豐琉左手摟著清兮,將右手五指同清兮的手指緊扣,連他自己也不擦覺眼淚就從他眼角滾落。

清兮的昏厥不過是暫時,很快就醒了過來,急急地抬頭,「廷直哥哥,不是我……」

豐琉為了她理了理鬢髮,「我知道,我請了大夫來給你瞧病,咱們先把身子養好,好不好?」

等大夫看了清兮的病,豐琉打發走了他,這才冷著臉回到房裡,抱了清兮出寺。

「咱們不回府嗎?」清兮瞧路線不像是回國公府。

「咱們先去房家,你房嬸嬸就住這附近,你身子虛,咱們先養好身子,好不好?」豐琉並不想在此時帶清兮回府,只會讓那些刁奴惡仆羞辱了她,待得他把一切清理乾淨了,才會來將她接走,只是這些話豐琉並不想說於清兮聽,連清兮中了慢性毒藥也未與她說,就怕她擔憂。

房太太的房子不大,前後兩進,聽得清兮要來,趕緊把自己睡的房間讓了出來,房點秀已嫁了人,不過不遠,房太太又特地找了她會來,一同伺候清兮。

待豐琉抱了清兮進門,屋裡早就整理得亮堂堂,「寒舍簡陋,還請國公爺和夫人不要介意。」

「房太太不用客氣,清兮就拜託給你了。」豐琉起身,對房太太和房點秀作了個揖,嚇得兩人趕緊側身避過,連說不敢。

待兩人下去,豐琉這才不舍地摸了摸清兮的臉,「娘身子不好,我還要趕回去看著她,你好生待在這裡行不行?」

清兮點點頭,拉著豐琉的手不松,委屈道:「她們都不信我。」其實她心底更怕豐琉也不信他,他這一走萬一又被那害她的人說動,那可如何是好。

豐琉在清兮額頭親了親,「我一定還你清白,你安心睡,等你睡著了我再走好不好?」豐琉好聲好氣哄著清兮,哄得她睡了才起身離開。

接下來的半月,豐琉向皇帝告了假,一直守在上房照料太夫人,換了新藥方,太夫人的病果然大見起色,約莫十日上就能下床走動了,只一點奇怪,這些日子她再沒提過要讓豐琉娶商若蘭的話,甚至問她她那日為何那般講話,太夫人也只說自己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成日里渾渾噩噩,連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

豐琉早動了疑心,否則也不會徹底隔絕商若蘭和太夫人,因著他最了解太夫人,不管清兮犯了多大的錯,最後第一個包容清兮的一定是太夫人,連自己都要靠後。何況此事疑點重重,他不信太夫人做了這許多年的國公夫人,會這般輕信。

見太夫人大好,商若蘭托丫頭來向太夫人和豐琉辭行了多次,要去贛南陪自己充軍的父親,卻不得首肯,商若雯的病情更見加重,如今連床都下不得了。

半月後,豐琉總算等到了自己想找的人,當日便讓聽泉親自去各房,分別請了二爺和二夫人,三房的向氏以及豐錦和商若雯夫妻,商若雯行不得,還是用步攆抬了來的,另外自少不了商若蘭。

眾人坐定,就見萬勝權令人押了個賊眉鼠眼的瘦黑漢子進來,不是清兮的陪房賴雲昌又是誰?

「是你?」豐錦驚呼出聲,這賴雲昌正是當初殺了翠柳,從國公府逃跑的賴雲昌。

此時賴雲昌正垂頭喪氣,一臉衰敗地跪在下面。

「說說吧,你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做什麼?」豐琉道。

萬勝權又示意後面的小廝抬了兩具屍體進來,揭開來正是翠竹和她娘,「屬下派出去的人找到賴雲昌的時候,他正殺了翠竹娘倆兒想走,被我們抓個正著。」

「你為何要殺翠竹和她娘?」

賴雲昌聽得豐琉問,抬頭不敢看他,只怯怯地往商若蘭瞧去,指著她道:「都是蘭姑娘吩咐我殺了翠竹滅口的。」

「你胡說,蘭姑娘如何指使得動你?」豐錦不信。

「是了,你是國公夫人的陪房,怎麼會聽蘭姑娘的吩咐?」二夫人也道。

「只因他欠了一屁股的賭債,走投無路,正好被有心人利用了。」豐琉冷聲道。

「大哥,怎麼能憑這個人一面之詞就指責是蘭表妹做的?」豐錦還在維護商若蘭。

商若蘭則泫然欲泣,「四爺不必替我說話,我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如果我這鄙薄之身,能挽回國公夫人的聲譽,若蘭甘願認了。」

商若蘭實在是狡猾,一句話就將豐琉對她的指責推卸在了豐琉想找替罪羔羊身上。

豐琉冷笑,也不再問賴雲昌,「把三位太醫請來,說說他們診脈的事情。」

卻原來,太夫人的病不重,只是由於吸食了不知名的藥物,而至魂思迷亂,神志不清,這般情況最易受人暗示,聽人擺布。

「國公爺難道想說,是我給太夫人下了葯?」商若蘭冷聲刺道。

「這葯你自然拿不到,因為娘吃下的是一種叫『迷雲草』的東西,這種草藥能至幻,讓人神思不清,十分稀有,等閑人都拿不到。」豐琉淡淡道。

商若蘭不再開口,一副看豐琉怎麼說的模樣。

「王太醫,還請你把這葯拿給豐錦瞧瞧。」

豐錦一臉狐疑,接過來一看,卻大吃一驚,「這不是十香草嗎?」

豐琉彷彿早料到了,「誰跟你說這是十香草的?」

「是若雯。」豐錦喃喃道,腦子也清醒了一大半。原來商若雯與商若蘭假稱那樣的草藥是十香草,只說對太夫人病情有好處,騙了豐錦帶商若蘭去買得。

「只有你這糊塗蟲,才被這兩個賤人蒙蔽了,連娘被她們害了都不知道。」豐琉怒其不爭。

「可是若雯為什麼要這麼做?」豐錦一臉不信地看著商若雯。

其實答案不言而喻,商若雯和商若蘭都想讓太夫人鬆口讓豐琉娶了商若蘭,從此國公府就是商家的天下了,哪知太夫人不肯逼豐琉,商若蘭這才出此下策,所以豐琉回來的那一天,她等不及又去暗示了太夫人,讓豐琉娶她。她本可以再多等時日,可就怕日後生變,這才走了這步臭棋。

「她不過是助紂為虐,她還以為她那蘭表妹是為她好,卻不想正是她的好表妹出手害她流產的。」

「不,我不信。」商若雯晃悠著身子站起來,「若蘭怎麼會這麼做?」

「表姐。」商若蘭一副乞憐的樣子扶著商若雯,彷彿她是被人強加的罪名,可當她的眼睛往賴雲昌背後看去時,卻忽然大睜,尖叫一聲,指著賴雲昌身後,跌坐在地上。

「啊,鬧鬼啦。」有丫頭跟著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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