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楚寔沒奈何地道:「娘, 你就別為難阿泠了,她礙不著你的眼的, 以後你就知道了, 有她占著這個位置, 卻比別人好。」

「你說什麼我可聽不懂, 反正你只會糊弄我。」蘇夫人道, 等楚寔走時, 她又再三提醒, 「多去繁纓屋裡,反正季泠也生不出, 你何必在她身上浪費。」

楚寔被蘇夫人的話給弄得哭笑不得,「娘,難道在你眼裡女人就只有生孩子一個功能?不會生孩子的,連人都做不得了?」

蘇夫人聞言訕訕, 罵道:「我這是為了誰啊?」

楚寔笑笑, 走了。

芊眠手裡拿著膏藥走進屋子,「少夫人, 我找顧大夫拿的膏藥,說是貼兩天脖子就好了。」

可前面才剛走進門,季泠就聞到了那股子怪味兒。她搖搖頭、扇扇鼻子道:「我不貼。」貼了這怕得把楚寔給薰出淚來。

「不貼什麼?」楚寔從門口進來。他鼻子雖然沒季泠那麼靈,但也聞到了跌打損傷類藥膏的氣味兒。「哪兒扭到了么?」

「沒什麼, 就是落枕了。」季泠捂著右側脖子道, 她說話都牽著脖子疼。

「怎麼不貼藥膏?」楚寔道。

季泠有些難為情地道:「太臭了。」薰得她鼻子也難受。

「那我幫你試試。」楚寔走近季泠,將她拉到裡間的綉墩上坐下。

季泠外頭是斜開襟上襦, 裡面立領中衣,領口離下巴也沒多遠了。楚寔站在她身後,雙手捧起她的臉,左右動了動,似乎在找角度,但試了好幾次似乎都有些不對勁兒,然後低頭在季泠耳邊道:「你得把中衣領口鬆開。」

季泠點點頭,完全沒往歪了想,聞言就想站起身去屏風後換衣裳,卻被楚寔雙手壓住雙肩沒站起來,「不用那麼麻煩。」

然後季泠就感覺楚寔的雙手抓著自己的領口往兩側一用力,她的衣裳就散開了,其實也不算散開,腰帶還束著呢,就是領口開到了肩頭,脖子全露了出來不說,連鎖骨都完全看得見了。

季泠實在瘦得太精緻了,鎖骨窩就像裝著兩碗迷魂湯,可她自己卻看不見。

楚寔的雙手重新回到了季泠纖長優雅的脖子上,「底下還疼么?」

季泠是萬萬沒料到楚寔居然問得這麼直接,還沒回過神來,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被楚寔端著很有分寸地一扭,聽到「咔嚓」一聲後,脖子上的疼痛感瞬間好似就消減了不少。

楚寔的雙手緩緩離開季泠的脖子,順著她優美光滑的肩線往兩側滑,然後停在了她的肩頭,「試試。」

季泠敏銳地發現楚寔的聲線變了,變得跟晚上一樣了,啞得讓她心裡發慌。可還是聽話地左右動了動脖子,然後歡喜地道:「可以動了誒,沒那麼疼了。」

楚寔雙手的拇指在季泠頸後來回地摩挲著,他的掌心乾燥而溫熱,越發襯得季泠的身體的涼來。

如今已經入夏,四月的日子偶爾熱得都快趕上五、六月了,而季泠的身子幾乎可以用清涼來形容,摟著她可謂是舒服極了。

季泠僵硬地不敢動,她怕自己是誤會了楚寔的意思,畢竟這可是大白天呢,但楚寔的手卻遲遲不收回去,讓她又不敢肯定這是誤會。

「表哥……」季泠轉頭看向楚寔,嘗試著起身。

這一次楚寔卻沒攔著她起身,反而是等季泠站直時,彎腰打橫抱起了她。

季泠低呼一聲,這下總算肯定了,她可沒誤會楚寔,只是這也太出乎季泠的意料呢,在她心裡跟謫仙似的楚寔,晚上行夫妻之事已經算是走下神壇了,如今居然白天也要宣淫?這還是她心裡那光風霽月的溫潤君子么?

「表哥,這,這還是白天呢。」季泠緊張地道,而且都還未到晌午。

「你以為我要幹什麼?」楚寔將季泠放到床上。

「呃?」季泠臉更紅了,難道是她誤會了?她簡直羞得要死,怎麼會以為楚寔要行夫妻之事呢?她就說嘛楚寔不是縱慾之人。

楚寔抬手放下床簾,轉過來朝著還在啞然的季泠笑了笑,向她覆身過去,側頭咬上她的耳垂啞著嗓子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楚寔是不容拒絕的,但也沒強迫季泠。總要待她春暖花開,才會徐徐采之。

帳內重瓣牡丹層層綻放,滴露凝香,妖嬈芍藥搖曳繾綣,灼華炙玉。

芊眠原是在外頭伺候,許久沒聽到梢間的動靜兒,便往裡走了走,這才走到槅扇邊上,就聽到了裡頭細碎的動靜兒,時高時低,忽快忽慢。

季泠的聲音像是山澗里遇著白石的激流,咚咚淙淙。又好似天邊一道流雲,在青天上拖出一道清艷到了極致的雲帶。

芊眠聽得面紅耳赤地,急急地退了三步,轉身出了次間,心裡少不得要低啐一聲,大白天的竟然……

芊眠當然也知道這樣行事絕不可能是季泠主動的,卻也沒想過楚寔是這種人。

芊眠也不敢聲張,只攔著人都不許進次間,也不敢大張旗鼓地讓人備水,只得自己去打了盆水,放了一疊布巾,等裡頭喚人了,就低垂著頭快步走了進去,放下後又低頭快步走了出來。

芊眠的臉都臊紅了,這等事本該通房丫頭伺候的。只是這次也不知怎麼的,都回來兩日了,也不見繁纓上來主動伺候。大抵是當了姨娘就不方便了。

楚寔起身道:「你這丫頭倒挺醒目的。」他說著話撩起帘子,拿了布巾擦拭,轉身又鑽進了帳子里替季泠清理。

季泠本來是不敢享受這種伺候的,可她實在倦得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楚寔對她越發兇狠了,饕餮似的,讓她有種被人嚼碎了大口吞下肚子的錯覺。

被咬的人是什麼感覺?當然是疼啊。

然後季泠所不知道的是,這種疼真的不算什麼,楚寔已經幫她準備了許多了,若是換成另一個人,遇到她這般外秀內媚的尤物,那她真會零落成泥的。

季泠懶懶的,在床上磨蹭了好一會兒,想睡個回籠覺卻怎麼也睡不著,等那股子羞怯之意消退了一些,這才敢喚芊眠進來伺候她更衣。

不過這之前,季泠卻已經自己先穿上了小衣和薄綾撒腳褲,因為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滿身的痕迹,腳背、腳踝都不例外。有些是啃咬的,有些是捏出來的,一看就叫人臉紅。

穿衣服的時候季泠都沒敢去看芊眠的臉,支支吾吾地道:「外面……」

芊眠小聲道:「少夫人放心,人都叫我支出院子去了。」

季泠這才稍微放了點兒心。

「少夫人可用午飯么?」芊眠問。

「沒什麼胃口,有粥么?稀一點兒的就好,也不要別的,只一碟醬瓜就行了。」季泠道。她現在還覺得燥熱呢,楚寔那一身的熱度叫她都快熱成蝦子了。

而季泠走出內室時,卻發現楚寔正神清氣爽地坐在窗前塌上喝著茶,看著書,一派清雅從容,絲毫不復先才的饕餮、猙獰。

季泠突然就有了種人不可貌相的領悟,另外又有一種奇異的快意,好像能看到楚寔私下的另一面事件很有趣的事兒,因為別人都看不見呢。

但也許繁纓也見到過。不是也許,是一定,季泠心想。心底湧起酸澀感來,她趕緊搖頭甩掉,她怎麼可以有這種念頭?七出之條里,第五條就是,妒忌。她想她可以因為無子而被休棄,卻絕不能是因為妒忌,那樣就太對不起老太太的教養之恩了。

「傻站著幹什麼呢?」楚寔用手中書卷敲了敲自己這邊榻的邊沿。

季泠這才走過去,第一句話就想問楚寔可用過午飯了,但旋即又覺得那樣太老生常談,顯得自己沒趣,於是便探過頭道:「表哥,你看的什麼書?」這樣季泠也就順勢跟楚寔坐在了一側。

其實榻是很大的,哪怕只一側,兩個人坐著也很寬鬆,可就是覺得莫名的親昵。

楚寔將手中書卷翻到封面,季泠不由「咦」的一聲,這是她自己正看的書呢,《通鑒》。「表哥也看這個么?」

「常看。」楚寔又翻回自己看的那一頁,這過程里季泠卻又低呼了一聲。

「這本是我的?」因為季泠看到了自己做的記號。

楚寔笑著用書卷敲了敲季泠的腦袋,「連自己的書也不認識了?」

季泠訕笑。

「倒是你,我沒想到會看這種書。」楚寔道。

「讀史讓人明智嘛。」季泠回道,她是不想太拖累楚寔,怕自己有個行差踏錯,會連累楚寔,因此才看這些書的。雖說史書里甚少寫婦人,即便寫了,那也是一代人傑,百年才出一位的,季泠也不敢去比,但史書中還有一類婦人,就是歷代奸妃之類的,也會被提及,這才是季泠看書引以為戒的。

「的確可多看看。」楚寔肯定道。

季泠的眉眼立即彎了起來,對楚寔能肯定自己,趕到格外的有動力。

她真心笑起來的時候,眼裡就像落了星子,用璀璨已經不足以比擬了,好像整個屋子都被她的眼睛點亮了。楚寔用書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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