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季泠的情緒還是很低沉, 因為女人的貞潔重要,名聲也同樣重要。不是說她清白, 別人就相信的。

「別擔心了, 所有的事情自然有我處理, 不會有任何變化的。」楚寔道。

季泠聞言, 心稍微安了些, 頭無意識地在楚寔懷中蹭了蹭, 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只是這動作可有些難為楚寔了, 前幾年沒和季泠圓房也就算了,這開戒之後再吃素就有些不易剋制了。前些日子忙忙碌碌倒是也無妨, 如今突然空閑下來,蓄積已久的洪流就有決堤之患了。

但季泠醒來的時機實在太糟糕了,若是早一日清醒過來,楚寔倒也能暫時解解饞, 可如今在路上走著, 就得再忍耐些時日了。

芊眠將季泠伺候得極好,每日都要擦澡, 按摩手腳,隔三日就會替她洗頭洗澡,所以季泠身上還是很潔凈的,頭髮靠得近了就能聞到一股果子香, 讓人口角生津。

楚寔喉頭動了動, 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男人無論多麼正人君子, 可私下和妻子相處時,卻也有禽獸之時。楚寔本來平日壓力就大,人前是如玉君子,人後么反差就越大。

只是季泠還沒見識過而已。

「身體可有不舒服?」楚寔聲音比先才更低沉了些,帶著一絲不自然地磁啞,環繞季泠的手輕輕摩挲她下顎的肌膚。

「沒有。」季泠道。

季泠卻是沒聽懂楚寔的問題。

楚寔不得不問得再明白一點兒,「那天你覺得怎麼樣?疼得厲害么?」

季泠的腦子轟然就炸了,她不明白楚寔怎麼就問起圓房那天的事兒了。記憶潮水似地湧起,她渾身又紅成了煮熟的瞎子,藏在被子里的腳趾不由縮緊了。

因為她才醒來,睡著的時候身上只穿了薄薄的白綾中衣,領口這會兒都鬆開了,露出一小截鴨卵青的肚兜來,本是正常之態,也不算什麼魅惑,但出現在季泠身上就成了瑰麗的美景。

她的肌膚因為羞澀而白里透粉,像春天的桃花瓣落在了玉石上,嬌嫩得一掐就能出桃花汁,染紅一溪春|水。

楚寔瞥開眼,深吸了口氣將季泠微微推開了一些,現在真是不方便。雖然這馬車上也不是不能行事,但以季泠這害羞的性子,估計是一輩子都不肯下車了。

季泠低著頭完全不敢看楚寔的臉,低不可聞地囁嚅道:「也沒多疼。」那晚最深的印象就是太羞澀了。

季泠從沒想到夫妻兩人能親密到那種程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羞煞人也。

「嗯,以後會更不疼的。」楚寔捏了捏季泠的肩膀,其中的意味季泠就是想裝傻也不行。

季泠羞澀地嘟囔了一聲,惹得楚寔輕笑出聲。

因為季泠醒過來,所以車隊只趕了半日路就被楚寔勒令休息,沒有入住前方小鎮的驛站。

季泠的身子軟得厲害,畢竟好幾個月沒動彈了,還得先進食,然後恢複恢複四肢的力氣。

第二天楚寔也抽出了一小段時間來陪季泠坐馬車,季泠也是才知道楚寔如今已經回京任職,成了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卻沒有如意料中那般升做從三品。

「這樣大的功勞,為何皇上沒有升表哥的官職啊?」季泠不解,她所能知道的就是這種情況通常只有官員失了聖心才會如此。所有很憂心地問楚寔。

楚寔笑了笑,「皇上是怕今後我再立功不知該如何獎賞。」

「呃?」

「還是太年輕了。」這麼年輕就升為從三品的大員的話,就會給眾人一種本朝官位不值錢的錯覺,實則本朝的官職也的確不值錢,賣官鬻爵大有其為,不過是對下階官吏而言,卻還沒聽說過有誰敢大膽出賣四品以上官職的。

五日一次的御門聽政,四品官職就能參加了,而無需等待大朝會。在京官員,七品以上的只有大朝會才能面聖,而且還只能站在皇極殿外的丹陛之下,他看不清皇帝的臉,皇帝也看不清他的模樣。

而四品官員則能在皇帝面前混個眼熟了。

聽楚寔這麼一解釋季泠就明白了。

「可是這樣也太虧待表哥了,皇上難道不考慮有功不賞,今後誰還肯為朝廷賣命?」季泠替楚寔不平。

「也不是沒有所得,如今已授東閣大學士。」楚寔道。

大學士在本朝十分貴重,凡入閣者必大學士也,不容輕授。而一旦拜為大學士,哪怕是最末一等的東閣大學士,那也表明楚寔簡在聖心,將來只要不犯錯,入閣就可期了。

季泠畢竟跟在老太太身邊許多年,自然也知道大學士的貴重,聞言不由一喜,「那當恭喜表哥了。」

楚寔看著季泠唇邊綻放的笑容和那淺淺的梨渦,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季泠的酒窩道:「你當常笑才是。」

季泠嘟囔了一聲,她如今和楚寔相處起來卻是比以前自在了許多,許是因為楚寔對她親近了許多的緣故。難怪人總說夫妻一體,季泠也是現在才有點兒自己是楚寔妻子的感覺了。

「笑起來多好看,誰都喜歡常笑的人。」楚寔點撥季泠道。

季泠聽懂了,卻收起了笑容。她的確不常笑,想改也改不過來。

「方法也很簡單,多想想開心的事兒就行了。」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在心裡搜尋想起來就開心的事,可實在是太少了,一時竟然想不起來。

「想不出?」楚寔問。

季泠誠實地搖了搖頭,「老太太身體康健我就高興,表哥高興我也高興,但想到的時候只覺得心安,卻沒辦法笑出來,感覺像個傻子似的。」

「那就心裡想個笑話。」楚寔道,「你應該多看看笑話,或者聽人講笑話,以後節慶府里開戲的時候,倒是可以多點幾齣參軍戲。」

這參軍戲就是滑稽戲,通常是兩個俳優一問一答,蒼鶻戲弄參軍,姿態滑稽可笑,言語幽默發噱,經常逗得哄堂大笑。

楚寔說到這兒,季泠倒是想起了在蜀地看過的《滾燈》,那個怕媳婦怕得要死的小男人,真是讓人忍俊不禁,而且他們那種男人還有個很有趣的綽號叫「耙耳朵」,就是耳根子很軟的意思。

季泠抬頭看了看楚寔的耳朵,人生得俊,連耳朵都那麼好看,他的耳垂肉肉的,像廟裡的菩薩那種肉耳垂,據說這樣的人是極有福氣的。倒是看不出耳朵的軟硬,可想來肯定是不「耙」的,季泠也沒膽子去摸一摸。

楚寔見季泠嘴角無意識地上翹問道:「想到什麼了?」

「想起在蜀地看的《滾燈》了。」季泠道。

「皮金兒。」楚寔用蜀地的話學了一句,笑得季泠的肚子都疼了。那皮金兒就是滾燈里小男人的名字,他媳婦用蜀地話喊出來,特別有趣和滑稽,卻沒想到楚寔居然學那媳婦兒。

季泠也跟著學了句,「皮金兒。」不過楚寔的蜀地話說得很地道,她就不行了,怪腔怪調的,像西域人說官話。

「知道皮金兒什麼意思嗎?」楚寔問。

季泠搖搖頭。

「就是說他調皮得厲害,所以才姓皮,金也做筋,就像牛筋一樣柔軟有彈性。」楚寔道。

「啊,難怪起這麼個名兒呢。」季泠這才恍然,「他的耳朵估計也像牛筋,所以蜀地人喊他,耙耳朵。」季泠看著楚寔的耳朵道。

「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耳朵?」楚寔笑道。

季泠像個幹壞事被捉的小孩一樣,「沒有啊,沒有啊。」

「想知道我耳朵軟不軟?」楚寔低頭笑道。

季泠的頭已經搖成撥浪鼓了,「表哥的耳朵怎麼軟?」

楚寔揉了揉季泠的頭髮,她因為一直待在馬車上,也沒梳髮髻,而是編了兩條辮子方便靠座,所以楚寔揉起來也很方便。「男人的耳朵自然不能軟,不過蜀地婦人多數彪悍,想是花椒、胡椒吃多了。」

季泠對蜀地婦人的彪悍倒是沒什麼印象,主要是她也不出門。

這樣說說話,坐馬車的顛簸不適好似也沒那麼難受了,山東到京城的路途本也沒多遠,到了東昌府又換了船北上,一路都很順利。

老太太見著楚寔自然歡喜,「哎,可算是能在京里長待了,瞧瞧你,這些年在外頭,累得又黑又瘦的,可得好生補補。」

楚寔的膚色打從在外任職後,的確不如當年在書院念書時白凈,那時候書生氣更濃,這幾年因為大權在握,威勢日盛,又領兵剿滅了義教,很有些儒將的風範了。

在老太太這兒問了安,楚寔又領著季泠去了蘇夫人的上房。

出乎季泠意料的是,蘇夫人見著楚寔卻沒老太太那麼歡喜,反而好似很生氣的樣子,一直都沉著臉,讓季泠沒來由的心裡發顫,覺得蘇夫人定然是知道她的事兒了。

一圈長輩見下來,季泠和楚寔這才回到自己屋裡,她忍不住問道:「表哥,母親今日好似十分生氣,是不是我……」

楚寔任由芊眠給他換著鞋子,「不是,可能是因為父親的事兒吧。」但真實原因楚寔卻很清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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