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周既鬆了口氣,替沈來慶幸,她真的是吉星高照。

沈來是在醫院醒過來的,一醒就恐懼地坐了起來,她還記得最後一幕,有人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嘴巴。

周既本來睡得正香,被沈來這一驚一乍地給弄醒了,有些迷糊地從床上坐起身。

沈來才發現,身邊還有周既這麼個人。她的心在放鬆之餘,又升起巨大的怒氣,周既怎麼可以開這麼低劣的玩笑,她使出渾身的力氣,一把就把還在迷糊的周既給推到了床下,摔得「吧唧」響。

周既從地上爬起來怒道:「沈來,你發什麼瘋?好心救了你,你就這樣對我啊?」

沈來眨巴眨巴眼睛,還沒有理清楚頭緒,「你什麼意思?」

周既沒好氣地瞪了沈來一眼,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張警官嗎?我是周既,沈來醒了,你們什麼時候方便過來一趟啊?」

沈來聽到這裡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被綁架了,或者說差點兒被綁架,等周既收了手機,她才驚恐地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周既把事情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我一邊開車送你到醫院,一邊報了警。不過當時你沒醒,所以只能等你醒了才能錄口供。你這是惹誰了?」

沈來搖搖頭,完全沒有頭緒。通常這種綁架的事情不是為錢就是為仇,她家境雖然還行,但絕對夠不上被綁票的級別,為仇就更不可能了,她最大的仇家就是周既。

周既聽沈來分析完,閑閑地道:「還可能是為情。」

沈來心裡一驚,不知怎麼立即就想起了萬鍾浩。

等警察來了之後,她也就只能提供唯一的嫌疑人萬鍾浩。警察跟著就去了萬鍾浩的單位,卻沒查到什麼疑點。萬鍾浩正在實驗室做實驗,一切都很正常。

「會是誰啊?」沈來屈膝抱著腿,實在想不通,想問問張秀苒最近有沒有什麼事兒,又怕嚇著她,所以沈來給沈存中打了電話,問他最近有沒有惹什麼人,或者借高利貸之類的。

沈存中也是一頭霧水。

「我媽工作性質單純應該不會惹到什麼人,我爸說他那邊也沒有異常。」沈來對周既道,「而且就算有異常,也該針對沈真啊,幹嘛揪著我?」

周既替沈來辦好出院手續,把她從床上拉起來,「走吧,先去我家。」

沈來遲疑了片刻。

周既也沒強求,徑直往門口走,「那行,你自己小心點兒啊,兇手可還沒抓住。」

沈來當然也不敢回自己家,一個人怪害怕的,想去她小姨家住的,又怕給人招災,她看了看周既的背影,覺得如果連累周既的話,倒是不會有什麼心裡愧疚,所以咬咬牙跟上了。

「我先送你回你家收拾東西,順便看看家裡有沒有被人翻過。」周既道。

沈來點點頭,到了單元樓下後磨磨蹭蹭地不下車,說白了就是不敢一個人上樓。

「德性,你懟我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嗎?」周既熄火下車,拉著沈來的手上了樓。

好在家裡一切正常,沒有入室的痕迹。周既在客廳等沈來收拾東西,待她出來後嫌棄地道:「你家這防盜門早該換了吧?我看樓下的人幾乎都換了。」二十幾年前的防盜門看起來可真不結實,門鎖也是一副十秒就能被打開的脆弱模樣。

沈來瞪了周既一眼,這人明顯就是在給她心理施加更大的恐懼壓力。

再次上車後,周既道:「我給你找了個保鏢,以後你上班她就跟著你,下班她會直接把你送我那兒。」

沈來沒反駁,她聽完周既的陳述後就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大運。如果當時周既沒看到她的車,進而產生了疑心,恐怕她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或者比這個下場還更慘。

因為晚上新聞里就播出了一則慘絕人寰的新聞,有個女人被嫌疑犯關在地下室長達十年進行施暴。雖然這則新聞是國外的,不過震撼力一點兒也不比在國內發生的弱。

「警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破案啊?」沈來屈膝坐在沙發上抱著腿。這是個典型的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周既關了電視,把安眠牛奶遞給沈來,「不知道,這個還真說不清。那個人帶著口罩,你的車上也沒有指紋,估計是戴了手套,看來是深思熟慮之後才作案的,並不是激|情犯罪。」

那就是可能一計不成再來一計的意思?沈來握著牛奶杯不說話。

周既放柔了聲音道:「睡吧,別自己嚇自己了,我給你請保鏢一直請到嫌疑犯落網總放心了吧?」

沈來抬頭看著周既,心裡抓的重點卻是,她哪有那個錢長期請保鏢啊?周既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她也沒道理用周既的錢。

「不用,等我媽回來就好了。以後我自己會小心一點兒的。」沈來喝了口牛奶道。

周既沒接這茬,只道:「去洗澡吧。」

沈來點了點頭,進了客房,然後把客房的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確定衣櫃里沒有人這才進了浴室,繼續檢查。

周既擠到她床上的時候,沈來也沒多大驚訝,他就是這種人,不會做賠本生意的。

周既道:「看什麼看?你嚇得連燈都不敢關,怎麼睡啊?你不是光線敏感嗎?」

沈來不說話。

周既躺下道:「睡吧。」

沈來在內心掙扎了三秒,也就躺下了。周既說得對,開著燈她睡不著,不開燈她又害怕,可是不睡覺的人鐵打的也熬不住。

既然已經睡一張床上了,沈來也沒再矯情和矜持,她真的是嚇壞了,昨晚眼前一黑的那個瞬間,她已經把最壞的畫面都想過了。

沈來朝周既依偎過去,摟住他的腰,將頭埋在周既肩頭,低聲道:「謝謝你,周既。」誠心誠意的。

周既從平躺改成側躺,咬著沈來的耳朵道:「沈來,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就打發我了?你不如來點兒實在的感謝我。」

黑暗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沈來沒有拒絕周既密密麻麻的吻,並且反躬起身、仰起脖子迎接著。此刻,她太需要一具溫暖有力的身體來撫慰被恐懼佔領的心靈了。

但是周既未免也太饑渴了,按理說這個年紀的中國男人應該也沒這麼猛了,除非嗑了葯,或者憋久了?感覺皮都要磨破了。

沈來對著鏡子在刷牙,心裡的怨氣在汩汩地往外冒。周既從浴室出來一邊走一邊擦頭髮,在走過沈來身邊時停了下來,冒似隨意地問道:「沈來,這要是換了別人英雄救美,昨晚你也會那樣嗎?」

雖然重逢以來,周既跟沈來發生過不少次不能描寫的故事,但沈來可從來沒像昨晚那般配合過,昨晚就好像又回到了他們當初結婚的那些日子。

沈來將嘴裡的白色泡沫塗掉,才回頭看向周既,「你確定想聽答案?」

周既自討沒趣地走了。

早起,陳姐沒來,沈來穿著瑜伽服敷著面膜盤著全蓮花腿坐在地毯上冥想,等著周既煎荷包蛋。地上還放著敷面膜用的加熱噴霧器,正對著她的臉噴著溫熱的白霧。

周既哼著小曲把煎蛋擺好盤,看著沈來道:「我說你昨天裝什麼呢能裝兩大箱呢。」

沈來把黃瓜片從眼皮上摘下來,撕下面膜,起身對著落地窗做了個拜日式,再伸展了個眼鏡蛇式這才收功,坐到餐桌前。

早餐挺簡單的,牛奶和煎蛋還有麥片,沈來嫌棄地看了一眼,比自己的早餐並不豐富嗎?當初周既是憑什麼一臉嫌棄她吃麥片啊?

周既尷尬地道:「今天起來晚了。」

沈來沒說話,她不挑剔,或者說並不挑剔現在的周既,教他那都是便宜他。

周既道:「陳姐家裡有事,只能過來做晚餐。」

沈來點點頭。

「沈來,這次是我救了你吧?」周既道。

沈來抬起頭警覺地看著周既,這種問話絕對是挖坑的前奏。

「怕你被變態騷擾,也是我好心給你提供庇護所吧?」周既又問。

沈來放下牛奶杯,往後靠了靠,知道周既這是要報酬呢。

「所以早餐是不是應該你負責?」周既道。

沈來又等了會兒,見周既不再開口,這才道:「就是這個?」

「不然呢?」周既沒好氣地道。

沈來想了想,「行啊。」

「你可別敷衍我,早餐就給我吃牛奶麥片。」周既預先挑剔道,「還有這兒可不是你媽那兒,別搞什麼一食堂、二食堂。」

說到這兒,周既和沈來想起往事都笑了出來。

沈來自己想起來也好笑,她跟她媽都不是做早飯的主,不過沈來在教師老小區住的時候,喜歡到學校里晨跑,所以周一就去一食堂買早飯回去,周二就去二食堂,以此類推,她媽的學校還挺配合的,一共有七個食堂。

完美!

「現在早不會了,我媽年紀也大了,早餐都是我照顧她。」沈來道,「每天早餐都不重樣的。」

「那我拭目以待。」周既揚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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