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有沒有覺得好像跳過了什麼重要環節?」

男人很快明白過來她的意思,抿唇一笑,「放心,在訂婚之前一定補上。」

畢竟他已經策劃得差不多了,各方面的安排也在順利地進行著,希望到時能給她一個別開生面的驚喜。

「你就那麼篤定我一定會答應?」梅苒故意反問。可惜,那清澈乾淨的眸底深處如同漣漪般緩緩泅開的笑意已經出賣了她——明明每一圈都在說著「我願意」。

「不確定。」他配合著她,語氣半分戲謔半分真摯,說著說著自己沒忍住笑了出來,「我昨晚夢見你拒絕了我。」

「傅先生,難道你沒聽說過,夢都是相反的嗎?」

他的手圈著她纖細的手臂緩緩滑到她手心裡,扣住她的手指,兩人的掌心開始有了同樣的溫度。

他在告訴她,他聽懂了。

「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你的大概計畫,」梅苒晃了晃他的手,「讓我好先做個心理準備。」

「不能。」男人低笑,額頭垂下來抵住她的,「除非你用什麼收買我。」

這類似的話梅苒不是第一次聽,可她心裡太清楚,和他有了最親密接觸後的「收買」絕對不像之前那樣簡單,那些有曖昧畫面的記憶太深刻了,以至於她只想起一幀就條件反射想到了……

「你還是保密吧。」她再三強調,「一個字都不要跟我說。」

他清雋的眉眼中都是溫柔的笑意,「那還真是可惜,我本來只是想跟你要一樣東西。」

「什麼?」

男人微抬下巴示意某個方向,梅苒看過去,視線落在桌上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禮物上,有些不相信地問,「你要的東西就在裡面?」

原來就這麼簡單?是她想歪了?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傅時謹好笑地點點她額頭,牽著她走過去。

梅苒開始拆禮物。

大概法國人的骨子裡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浪漫,禮物包裝得很是細緻精美,連打的蝴蝶結的兩根小帶子都是左右對稱、長度相等的,她每拆一份都覺得好像在毀掉一件賞心悅目的藝術品。

「這個?」她拿起那張某航空公司的終生白金會員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傅時謹慢慢搖頭。

梅苒聳聳肩繼續拆,不一會兒又找到一串車鑰匙,「嗯?」

「不是。」

又連續拆了十幾份禮物,可依然沒找到他想要的,看著那滿噹噹的一堆,梅苒不禁有些泄氣,勁頭也不比一開始足了。

她看一眼旁邊坐著的男人,只見他交疊著修長雙腿,神色有說不出的慵懶,手邊翻閱著一本雜誌,時不時才抬頭應她一聲。

梅苒漫不經心地將一個黑色小盒子從包裝紙里剝了出來,打開盒蓋的時候力度沒有控制好,她睜大眼睛看著一對戒指從她手裡掉了出來,一枚掉在桌上,另一枚滾到了男人的腳下。

足足愣了三秒,她正要彎腰下去撿,一隻大手比她更快地將戒指撿起來。

掌心一陣溫涼,梅苒看著上面款式簡約的鉑金素戒,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溫熱的氣息忽然撲過來,男人低沉動聽的嗓音彷彿透出雲霧的晨光,「苒苒。」

尾音卷卷的,聽起來很是寵溺,梅苒根本受不了他這樣刻意壓低聲音喊自己的名字,頓時酥軟了半邊身子。

見她這模樣,他微微揚起唇角,又喊了一聲,同時慢慢將左手送到了她跟前。

梅苒彷彿受了某種蠱惑,兩指小心翼翼拿起戒指緩緩套入他的無名指,尺寸剛剛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她反覆地看他的手,膚色白皙骨節分明,看起來極為養眼,圈在上面的戒指就像夜晚的星空突然浮現的一道眉月,微微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苒苒。」

「嗯?」

「我願意。」

梅苒面露迷茫之色,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半晌,直到那處毫無掩飾地流露出心滿意足的笑意,她才反應過來。

「傅、時、謹!」

「乖,」他裹住她帶著惱羞成怒卻軟綿綿砸過來的米分拳,帶著壓向胸口,放在那個心臟跳動的地方,低頭親她的臉頰,柔聲哄她,「叫老公。」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梅苒偏過頭去,不讓他看到自己怎麼也控制不住就是要往上彎的唇角,男人的氣息追了過來,盤旋在她耳根,「沒事,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叫出來。」

兩人距離那樣近,幾乎臉貼著臉,呼吸交融。

陽台外的陽光和風一起飄進來,鋪在地下的光影緩緩地擺動,像跳著一支無聲而優美的舞。

晚上還有一個重要會議,傅時謹不能缺席,怕她一個人待著無聊,恨不得把她貼身帶進會議室里去,可會議議程繁複,內容也實在枯燥乏味,只能事先囑咐傑西卡把茶品點心之類的準備好,家庭影院、私人書房,甚至是高級別保密的古董收藏室全面開放,看電影、看書或看古董隨便她選。

「我大概21點結束會議。」

梅苒正抱著半本醫書在看,這書因為一些被時人認為是「離經叛道」的醫學秘術被禁過,幾乎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目前在世界範圍內已經絕版了。

沒想到竟然在他的書房裡找到了一半,雖然只有薄薄的二十幾頁,但她看得津津有味,因而應得有些漫不經心,「嗯,等你回來。」

下巴忽然被他輕輕捏住,梅苒抬眸,男人正眸色深深地看著她,「好。」

「咳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其實我這句話應該要從字面意思去理解。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

梅苒:「……」

「你快去開會,要遲到了!」

他果然鬆開她,「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這次竟然這麼好說話?莫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梅苒星眸微嗔,「認真開會。」

傅時謹前腳剛走,傅蘭心沒一會兒就到了家,她先回房泡了個澡洗掉一身的寒氣,吹乾頭髮,隨後拿件外套披上就去找梅苒。

「苒苒。」

「媽。」反正兩人訂婚都提上日程了,梅苒自然也順理成章地改了口,「您怎麼來了。」

「還不是某人半個小時前給我打電話。」傅蘭心坐到她旁邊,瞅了她放在膝上的舊書一眼,看見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就有些頭暈,「怎麼不把燈調亮些?這樣看書費眼睛。」

梅苒其實已經看完了,畢竟內容不算多,她笑了笑,「習慣了。」

以前的時候晚上睡不著她就起來看書,深夜燈光太亮會很刺眼,所以只開一盞床頭小燈。

「這個習慣得改改。」

這句話莫名撥動了梅苒心底某根柔軟的斷弦,她不由自主地靠過去,輕軟地喊了一聲,「媽。」

以前我媽媽也這麼跟我說過。

「昨晚又熬夜看書了?想想,這個習慣不好,你得改改。」

「想想,你不用這麼努力,媽媽只希望你開心。」

母親去世後的無數個夜晚,她輾轉反側,照樣爬起來翻書,翻累了自然就睡過去了。只是,再沒有人這樣跟她說過。

傅蘭心攬住她的肩,「苒苒,如果你願意,可以把我當做媽媽。」

就像親母女一樣。

她也曾經有過一個女兒,但在丈夫去世不久後,這個只有六個多月的寶貝也隨他而去了,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幸好現在用另外一種方式彌補了回來。

「苒苒,我聽時謹說你酒量不錯,要不要一起喝兩杯?」

當然是樂意之至。

兩人穿過一道道長廊,終於來到了一扇門前。

傅蘭心輸入密碼,大門緩緩開啟,只覺得一股冷氣撲面而來,梅苒緊了緊身上的外套走進去,走了十幾節台階,朝周圍略略看了一圈。原來這是一個地下酒窖。

空氣里滿溢著酒的甜香,聞著人都微微醉了,梅苒扶住一旁的架子,抬頭去看上面陳列的各種酒,大多都是能說得出名號的,可最頂層卻有好幾瓶封存在精緻的長瓶里,瓶身只貼了一張標籤,上面的字除了日期,她一個都看不懂。

「苒苒,你喜歡喝哪種?」

梅苒想了想,輕聲問,「這裡有白酒嗎?」

傅蘭心定定看著她,突然大笑起來,「太棒了!」

梅苒聽得雲里霧裡,還沒回過神人就被拉了出去,傅蘭心一邊走一邊回頭說,「苒苒,你說時謹怎麼沒早點把你帶回來呢?!」

她在法國多年,嘗過最頂級的紅酒,可總覺得缺少些什麼,後來多番品嘗後才知道,原來是這酒味道不對。

濱南是有名的酒鄉,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釀酒,而且釀的是最烈的酒,自小在酒文化中浸潤長大的濱南女子,哪個身上不攜一縷酒香?

傅蘭心將她帶到自己的私人藏酒室,此時的她不像名門大家閨秀,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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