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小助理見梅苒一出現,立刻跑過來給她一個熊抱,「歡迎回來!」
「好久不見。」梅苒又和幾個同事打過招呼,視線落到桌前的男人身上,微微頜首,「周師兄。」
田甜突然想起什麼,「師姐,周醫生聽說你今天回來,可是特意過來的喔!」
平時打趣得多了,她後知後覺這話有些意味不明,連忙轉移話題,「他送給我們好多老家的柿餅,我剛嘗過,味道棒極了!」
一個微胖的女醫師也插.進話來,「是啊,周醫生真是太有心了!不過我們呀,心裡可明亮亮的,這沾的啊,可是梅醫師的光呢!」
周一渺笑笑,神色是一貫的溫和,「我媽託人從老家捎來的,太多了,我就想著拿些給大家嘗嘗。」
他說著,將一大盒柿餅遞給梅苒。
「謝謝師兄。」
他看她一眼,笑容平靜而溫和。
只消一眼,便將他前半生唯一的一次動心堅定地畫上了終止符。
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聞,真假虛實他不在乎,因為他心裡如同明鏡般清楚,擁有這麼一雙純粹眼眸、懷著醫者之心的人,永遠都不會和那些骯髒的字眼扯上關係。
他猜想到她必然出身不俗,卻不曾想到竟是一方富戶梅家的千金,這樣一來她之於他,更是遙遠得如同天邊的星辰。
既然摘放不到手心裡,那就讓她永遠在他的夜空里璀璨。
「師姐,」小助理將嘴裡的柿餅吞下去,小臉上儘是諂媚的表情,「你也瞞得太好了,怪不得我說那次去餐廳吃飯,人家怎麼動不動就送限量版的名牌香水呢!嘿嘿嘿,以後我就由你罩著啦!」
幾個醫生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連忙催促田甜把事情的經過說一說,田甜只好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梅苒眼神暗了暗,心裡浮現一絲淡淡的苦澀,原來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比先前熱絡許多,可熱絡中又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拘謹和小心翼翼。
「不管你是梅苒,還是梅鴻遠的女兒,」周一渺說,「在我心裡,你是我的師妹,這一點不會變。」
梅苒點頭,「我知道。」
周一渺在她肩上輕拍幾下,似乎是無言的鼓勵,「我待會還有個會,先回科室了。」
小助理將辦公桌擦得乾乾淨淨,各種資料分門別類也擺得整整齊齊,梅苒在椅子上坐下,心不在焉地喝著水。
門被人推開,田甜笑嘻嘻地進來,「師姐,晚上我們準備出去聚一下,就當給你接風洗塵,你可一定要來啊!」
梅苒輕輕地「嗯」了一聲,「這幾天沒什麼事發生吧?」
「沒有。基本上可以說是風平浪靜,」小助理撇撇嘴巴,「你不在,連病人都少了好多,這中醫部冷冷清清的,我和阿藍每天都忙著發獃聊八卦。」
眼前的人就是她們八卦的源頭啊,她終於按捺不住問出心中最為抓肝撓肺的問題,「師姐,你和我男神現在到哪個階段啦?」
梅苒忽然被水嗆了一下。
田甜「哦哦哦」明白了過來,賊兮兮地笑了,「我會保密的!」
「師姐,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梅夢然和你是什麼關係啊?」她是個資深微博迷,網上關於梅夢然的黑料她可是一清二楚的,簡直是大跌眼鏡,根本不敢想像自己米分的居然是……
再說,田甜當初米分梅夢然也只是以為她是mr,可現在鬧成這樣,她心理上真的沒有辦法接受她和mr哪怕有那麼一丁點兒的關係,這簡直是對她女神的大大褻瀆好嗎?
梅苒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連她也無法定義梅夢然和自己的關係,只能語焉不詳地糊弄了過去。
「我已經對她取關了,大概是愛之深責之切吧」小助理有些賭氣地說,「我現在只希望她不是mr!」
梅苒淡淡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按理來說,作為紅得發黑的當紅大明星,梅夢然背後擁有一支強大的公關團隊,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們就如同被人束縛了手腳一樣,更讓人唏噓不已的是,事發這麼長時間,她的經濟公司好像也沒有一點出面洗地的意思。
看來梅夢然這次是元氣大傷了,不過也是她咎由自取。
「夢然,你什麼時候得罪了天行娛樂?我得到內部消息……他們要對你進行全面封殺。」
天行娛樂,葉豈寒?恐怕他也是受某人的授意吧?
「夢然,上面的決定是,你先休息一段時間。」很明顯,她被雪藏了。
門「砰」的一聲關上,唯一的光亮也被阻斷,梅夢然縮在沙發里,握著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一個名字撥了出去。
「梅苒。」
「……」
「看到我落到如此境地,你心裡是不是很開心?」
梅苒聽不下去,冷聲打斷她,「你以為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嗎?」
那邊沉默。默認。
梅苒笑,「梅夢然,我以為這麼多年了,你至少會學得聰明一點,沒想到……」
梅夢然直接掛了電話,可腦海中依然揮之不去她最後那句話,「我只跟你說一次,照片不是從我這裡流出去的,我梅苒不屑做那種事。我沒有要你相信,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呵呵,不是她,還會有誰?
她又撥出一個號碼,「……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吳玉婉聲嘶力竭地吼著,「你說什麼?!不值錢了?」
手機提示有新電話進來,她掃了一眼「梅夢然」三個字,又繼續跟那邊說,「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要爆當紅明星梅夢然的料,她……」
她朝旁邊啐了一口,「媽的!能不能讓你家孩子閉嘴?再哭再哭,信不信我把他嘴巴縫上?」
孩子家長也不是善茬,罵罵咧咧地開了嘴炮轟過來,吳玉婉恨恨瞪了他們一眼,三兩下從床上跳下來跑外面走廊去了。
「梅夢然都黑透了,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爆的黑料沒有價值了。」
「喂?喂喂!」
吳玉婉氣呼呼地踢了牆一腳。
在醫院躺了好幾天,連倒杯水的人都沒有,化驗結果也出來了,沒想到竟惹上了那種病,完了護士又幾番來催她趕緊把醫藥費交了,趙亮的電話又一直打不通……
這才幾天,那死丫頭到底發生什麼了?豈不是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指望不上?
吳玉婉想不通,直接回撥了剛剛的未接來電,打算問個清楚。
窮途末路的母女倆一通電話,便將來龍去脈弄了個清楚——原來她們都被那個叫趙亮的男人耍得團團轉。
「你手上怎麼會有我那張照片?」
吳玉婉沒了先前的氣焰,支支吾吾地說,「我特地回老家跟你三嬸要的。」
梅夢然全明白過來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她到梅家後,曾經給山裡的三嬸寄回去一張照片,囑託她拿到爺爺墳前燒了,讓這個疼愛自己的老人知道她過得很好,沒想到……
原來真的不是梅苒。
那邊傳來忙音,吳玉婉連要錢這麼重要的事都來不及說,趕緊又撥了回去,結果梅夢然直接關機了,她險些沒氣死!暗暗咒罵了好幾句,這才一歪一斜地拖著虛弱的身子回病房去了。
「梅醫師,你在看什麼?」
梅苒回過神,「沒什麼,我們走吧。」
吳玉婉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又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感染科」三個字,心想,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她很有可能真的感染了hiv。
回到辦公室,梅苒找了一圈才想起一份重要的資料落在家裡,晚上有一個專家會議,她也被邀請在列。
於是請假回家,開門後在玄關處發現了一雙纖塵不染的黑色皮鞋,再打開鞋櫃一看,屬於某人的藍色棉拖已不翼而飛,她輕輕走進卧室。
床上的人只在腰上搭著一層薄被,頎長的身子面對著她,呼吸平緩,似乎睡得很熟。
梅苒在地毯上坐下,用手托腮認真地看他,視線從他清雋的面部線條滑落到那骨線優美的鎖骨,膠在他微裸的胸口處的溫柔目光,已自行導演了一場戲,將他的白色襯衫……
「咳咳咳!」
她不自然地撩了撩耳邊碎發,強裝鎮靜地對上那雙不知何時睜開來的深色眸子,「你過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要不是臨時請假回來,他估計要等到下午。
男人沒有說話,薄薄的唇微抿著,只是側著臉安靜地看著她。
下一瞬間,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了下來,兩人的唇舌間彷彿含了蜜糖,怎麼舔怎麼吮怎麼咬都化不開那股濃濃的甜蜜。
「我後悔了。」
「嗯?」梅苒眼裡浮現一層迷離波光。
「我捨不得你去送我,」他依然一點一點地輕啄著她的唇,「可我更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