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照片都送過去了嗎?」吳玉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問。

趙亮目光有些躲閃,「當然……送了!」

事實上,那張照片他並沒有送到梅夢然手上,而是高價賣給了某知名雜誌,現在吵得沸沸揚揚的「整容事件」,不得不說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錢呢?」吳玉婉艱難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

「你那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年紀輕輕心計可深得很,」趙亮抱頭蹲在床前,懊惱地抓了抓頭髮,「照片給了她,她卻當場反口,我愣是一分錢都沒拿到。」他大嘆一聲,「這次我算是栽了,沒想到還是栽在一個黃毛丫頭手上!」

「什麼!?」她猛地坐起來,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你說的可是實話?」

「我還能騙你不成?」趙亮撒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要不是他們人多,我能怕了她?拼了老命也得把照片搶回來啊,我什麼性子你還不清楚,我能吃這樣的虧?」

「好啊好啊!」吳玉婉咬著牙,聲音乾巴巴地從牙縫裡擠出來,「我就說她上次怎麼那麼好說話,原來是挖了坑在這兒等著我跳呢!」

趙亮見她信了自己的話,稍微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連忙附和道,「她那個圈子裡的人,有哪個是吃素的?我們怎麼斗得過她?」

「呵呵呵……」吳玉婉冷笑,「那可不一定。她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

她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氣哽在胸口怎麼也吐不出去,蒼白的臉浮現一層不正常的紅暈,「快!送……送我……去醫院。」

趙亮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嚇了一跳,剛彎腰想抱起她,結果一股酸臭的體味撲鼻而來,他又一陣犯噁心,只好將她用床單一裹,扛在肩上走了出去。

將人送到醫院,趙亮本想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可手機信息提示有一筆巨款打進了卡里,實打實的錢揣兜里,而且每一分都是他的,將來可以過好一段舒服日子了,想到這裡,他又回去給吳玉婉交了住院費。

這女人已人老珠黃,可畢竟跟了自己好幾年,多少還有點情分,可他瞞著她做了那樣的勾當,紙終究包不住火……

a市看來是待不下去了,他又回到家裡收拾行李,順帶把梳妝台的抽屜里幾樣值錢的首飾也一併卷了去,當晚就坐上了北上的火車。

折騰了一晚上,又是做檢查又是掛水,那死鬼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連倒杯水的人都沒有,吳玉婉越想越覺得心氣難平,梅夢然那個臭丫頭竟然敢這樣對她!真以為除了照片,她就沒別的可以拿捏她了是嗎?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吳玉婉恨恨地盯著屏幕上的「亮哥''」兩字,重新退出來,打了另一個人的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

「死丫頭!心虛了,不敢接我電話是吧?」她又撥了一次,還是同樣的回覆。

「誰打來的電話,怎麼都不接?」

梅夢然將手機關機,扔到茶几上,「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以前的照片被曝光,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也發生了,這個女人還想拿什麼要挾自己?

「你現在最好不要跟外界聯繫,」岑晨又說,「等事情稍微平息以後……」

「怎麼可能平息得了?」梅夢然冷哼,「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著看我笑話。」

岑晨若有所思地說,「如果遲早都會被曝光的話,在這會兒對我們來說反而是有利的。你伯父梅鴻遠先是被人爆出包養女大學生的醜聞,後來又有人爆料稱那不是他的情人,而是他在外的私生女。」

如果是普通商人還博不了這樣的關注度,關鍵的是他前段時間剛當選商會會長,一舉一動都備受業內關注,忽然被人接連爆出這樣的醜聞,於公於私無疑都是巨大的衝擊。

「夢然,為什麼你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驚訝的樣子?」

「驚訝?」梅夢然笑著反問,「我為什麼要驚訝?」

「關於梅苒是他私生女的醜聞是我爆出去的。」

包養與被包養的關係雖然很有爆點,可經不起推敲,只要有心人去查一查梅苒的身份,這個謠言就不攻自破,當然,私生女也不見得能炒多久,可她就是要存心膈應梅苒,出出心口的惡氣。

「你瘋了嗎?!」

「放心,這次我同樣做得很乾凈,」梅夢然說,「何況就算梅鴻遠知道了,他也不會拿我怎樣的。」

她到底哪裡來的自信?

岑晨險些被她氣得一口血噴出來,「能在殺人不見血的商界屹立多年的人,可不見得是善茬。夢然,你這是引火自焚啊!」

對於這樣無中生有的抹黑,梅鴻遠確實沒有打算要善罷甘休,那家三流雜誌承諾會道歉只是第一步,可沒想到的是,道歉稿還沒出來,新一番的謠言卻已經擴散開。

某知名的微博博主「娛樂圈那些事兒」又爆出一個猛料,大意是,據知情人士透露,照片上的女子不是梅鴻遠的情婦,而是他的私生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熱切關注此事件的圍觀群眾紛紛表示腦子不夠用,真是好一出精彩的年度大戲。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聽說這梅氏總裁中年喪妻,多年來也不曾再娶,沒想到在外還偷偷養了一個私生女,敢情這深情是裝出來的?!

牽一髮而動全身,梅氏集團的股價也開始跌,不出一日就跌出了評估專家們的預測值,關係到切身利益,各大股東們都開始沉不住氣了,紛紛要求梅鴻遠出來給個說法。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說法是一定要給的,可這關係到……公開女兒的身份問題。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梅鴻遠也不希望打破女兒平靜的生活,可眼下如果不出面澄清,她將頂著骯髒的「情婦」和見不得光的私生女的帽子,永遠生活在被人指指點點中。

他梅鴻遠的女兒,不應該受這樣的委屈。

「想想,爸爸想了很久,這是最好的方式了。」梅鴻遠的語氣頓了頓,「你覺得呢?」

梅苒沉默了三秒才出聲,「我記得曾經說過,能當爸爸的女兒是我的幸福。」

「他們說我是私生女,這不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您和媽媽,這是我最後的底線。您一直以來把我保護得很好,可爸爸您知道嗎?如果我不是梅鴻遠的女兒,我也很可能和這世上許多平凡的女孩子一樣,或許走在街上也會被人劫持當人質,也可能會遭遇車禍……」

當梅鴻遠的女兒,沒有抵擋一切命中注定的不幸的額外幸運。

「爸爸知道了。」梅鴻遠心臟忽然緊了一下,他用手按住胸口那處,「你不要想太多,一切交給爸爸來處理。」

放下電話,他按下內線,沒一會兒王秘書就進來了。

「儘快找出幕後的人。」梅鴻遠目視著前方,聲音冷淡極了,「不惜一切代價。」

「是。」王秘書在梅鴻遠身邊待了差不多十五年,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露出如此……陰冷的一面,就像一頭沉睡的雄獅突然驚醒露出鋒利的爪牙般,不由得心頭一凜。

不惜一切代價,六個字已經充分表達了他內心的憤怒,看來這次是哪怕賠上整個梅氏集團,賠上他大半生的心血也在所不惜的了。

某些人要倒潑天的大霉了。

這些年他們父女天南海北,雖然相聚的時光並不多,可他知道梅鴻遠對自己唯一的女兒是多麼的寶貝珍視,那些人到底向上天借了多少個膽子,才敢把觸手伸向她?

「梅總,還有別的吩咐嗎?」

「準備一下,下午我要召開記者發布會。」

「發布會?」

「是啊!」葉豈寒又跟人確定了一遍,「就在一個小時前。」

傅時謹正開著車,耳邊別著藍牙耳機,想了想又問,「前後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可能性不大。」那邊語氣肯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未來岳父的手腕,只需要和上面打個招呼施加點壓力,那家三流雜誌的一幫人就慫得跟孫子似的,哪個不怕死的還敢造次?」

「我到她樓下了,再見。」

「嘟嘟嘟……」葉豈寒聽著那一連串忙音,差點沒氣血翻湧,合著他就跟塊抹布似的,有需要的時候用一用,用完了就甩啊,還有沒有半點的尊嚴了?!

切,有女朋友了不起啊!他也有,只是……還沒追到而已啊!

梅苒已經在噴水池旁等著了,見那輛熟悉的黑色車子緩緩停下,她走過去拉開副駕的門坐了進去。

兩人去外面吃了晚飯,出來的時候,外面暮色四合,一盞一盞路燈徐徐地被月光點亮,梅苒降下車窗,樹和花的清香並著璀璨的燈火一起飄了進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旁邊的男人側頭看了一眼,眸底開始有星星點點的笑意溢出來。

他開著車帶她兜風,從城西到城東,幾乎走遍了大半個a市。

或許從明天開始,她就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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