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輕,男人身上彷彿有用不完的力氣,當全身虛軟幾乎融化時, 溫千樹終於明白他之前下的斷言「你體力太差」是什麼意思, 和他相比, 這方面根本就是雲泥之別。
一陣異常充實的倦意襲來,她壓著枕頭沉沉睡了過去。
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天剛亮她就醒了,旁邊像依偎著一個火爐,他的下巴抵著她發間,能感覺得到他平緩的呼吸, 雙手摟過去,也不同往日般摟到一團空氣, 然後坐起來在床邊暗自悵惘。
此刻,溫千樹抱著那精瘦的腰身,心也似乎在他身上扎了根,她略抬頭, 看到他半邊側臉, 卸去了白日里的冷肅, 看著竟有些柔和,她彷彿看到了七年前的那個大男孩,英俊乾淨,笑容如春風拂面,心裡只有做不完的化學實驗, 後來又多了一個她。
真是……懷念。
彷彿只是眨眼間,時光卻把他們推得這麼遠。
從前他囿於化學實驗室,而今已成錚錚鐵骨,頂天立地。
溫千樹在他心口親了一下,他仍睡得沉,畢竟昨晚消耗的精力不比她少。
似乎有了他,連困擾多日的失眠也不藥而癒。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將時間的步子拖慢,兩人相擁著,沉浸在這難得的閑暇里。
雨越下越大。
溫千樹的腿也起了陣陣的酸意。
因工作地點大多都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所以常年修壁畫的人多少都有類似的毛病,一到下雨天腿和胳膊就酸疼得不行,她實在忍不住了,小幅度地扭動身體,準備到浴室泡個熱水澡,至少可以緩解緩解。
霍寒慢慢睜開雙眼,聲音還帶著饜足後的低啞,「怎麼了?」
「沒事,」溫千樹按住他胸膛,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異樣,「你繼續睡。」
霍寒聽到雨聲,頓時明白過來,「腿疼了?」
就知道瞞不過他。
「有點兒,老毛病了。」
「我抱你進去。」
「不用,哎——」
霍寒已經抱起她,用的還是公主抱的姿勢,體力是真的好,也恢複得快,九十斤的重量對他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
進了浴室,他把人放到椅子上,轉身往浴缸里放水,探水溫,水聲汩汩響起。
溫千樹就坐著看,男人光著上身,只穿了一件貼身衣物,彎腰時全身的線條都呈現出剛硬之感,寬肩窄腰,兩條大長腿,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有贅肉,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黃金比例?
看著很是賞心悅目。
水放好了。
霍寒又把她抱進去。
暖意湧來,溫千樹舒服地趴在浴缸邊緣,「你要不要也進來?」反正浴缸足夠大。
「不過,」她又說,「這會兒還疼,今天之內你不準再像昨晚那樣碰我了……」
霍寒也知道自己是有些不知節制,但面對喜歡的姑娘,一旦沾了身,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總是一潰千里,恨不得一天有25個小時,分分秒秒都和她黏在一塊。
他眼底笑意很深,揉揉她頭髮。
多了一個人,浴缸的水往外溢,流得地板到處都是。
借著明亮的燈光,溫千樹看到他肩上、胸口的齒印和抓痕,目光就有些虛了,到處亂飄。
視線被他抓了回去,「笑什麼?」
她哪裡有笑?
心裡卻在想,幸災樂禍得……這麼明顯嗎?
泡得差不過了,霍寒扯過浴巾,把她整個人裹起來,抱出去放到床上,轉身又進了浴室。
不一會兒,他走出來,手裡多了一條冒著熱氣的毛巾。
毛巾搭在膝蓋上,溫千樹能清晰地感覺到暖熱從皮膚滲進經絡,很是舒服,她閉上眼,貓兒似的哼了一聲,霍寒又往手心裡倒了藥油,用恰到好處的力度在她膝蓋到小腿處按起來。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服侍,「霍寒,你真好。」
「現在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霍寒揚起嘴角,手上的動作仍未停。
「要是過去七年都和你在一起,」溫千樹天馬行空地想像著,「說不定現在我們的孩子都能上小學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不會是現在的他,她也不會是,但那樣的他們……是什麼樣的呢?
無從想像。
「不對,你別想這麼早讓我生孩子。」
霍寒笑得胸口微震,沿著她的思路去想,如果要生孩子的話,最好生個女兒,和她一個模子印出來般,粉雕玉琢的,這樣……也算彌補了他缺失的那些時光。
這些他以前從來都不敢想。
「好些了嗎?」
「嗯。」
霍寒用大毛巾把她膝蓋包住,裹得嚴嚴實實,「今天不能穿裙子了。」又去她行李袋裡揀了條米色長褲出來,「穿這個吧。」
潛在情敵都消滅了,溫千樹自然無所謂,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沒想到的是,吃早餐的時候,唐忽如還是找了上來。
她正是掐准了霍寒在開會的時機過來的,無可躲避。
溫千樹多少有些了解她的不甘心,但那又怎麼樣呢?愛情又不是可以隨意挑揀配對的白菜和蘿蔔,是絕對不可以妥協和退讓的。
「我可以在這裡坐嗎?」
溫千樹微笑著看她,「當然可以。」
如果我說不可以,你就不坐嗎?
唐忽如在對面坐下,經過一夜的休整,她已經平復了情緒,「之前聽我哥說,有個女孩的名字和我挺有緣分的,溫千樹,唐忽如,我們的名字都是取自於『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她這是想……套近乎嗎?
怪新鮮的套路。
溫千樹笑意清淺,「是挺有緣的。」
「是吧,」唐忽如說,「沒想到我們還喜歡上同一個人,不得不說,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太奇妙了。」
要入正題了。溫千樹想。
「像你長得這麼漂亮的姑娘,到底圖什麼呢?」唐忽如一臉真誠,「我實話告訴你吧,霍寒他每個月工資才七千多,你知道現在房價多高嗎?」
這還真是……不知道。
千氏的產業遍布全國,在西江市中心,最繁華的金融區,有一半寫字樓都是千氏的,不過她從來不關心這些事。
唐忽如把她神色看在眼裡,牽唇笑了笑,「在市中心,稍微好一點的地段,至少都2萬起。」
溫千樹點點頭,等著後文。
「所以,你到底圖霍寒什麼呢?他又能圖你什麼呢?你長年累月在山裡修壁畫,每個月工資應該也不高吧,你能給他什麼呢?」唐忽如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看出她穿的是霍寒的襯衫,臉色微變,「可我跟你不一樣,我們家三代貴胄,將來一定能在仕途上給予他很多幫助……」
溫千樹「嘚」一聲把杯子丟在桌上,牛奶從杯口溢出來,濺了幾滴在手背,她本來只是打算隨便聽聽,聽到這裡實在聽不下去了。
聽這意思,將來霍寒的前途還掌握在他們唐家手裡了?他千里跋涉、追最窮凶極惡的文物犯罪分子,還險些送命,從未埋怨、從未後悔……這些輕飄飄被她三言兩語就抹去了?
這女人到底把霍寒當什麼了?
霍寒是什麼人,要倚靠唐家才能站得住腳?
她都捨不得……這樣去評斷他!
實在是……欺人太甚!
再者說了,真要吃軟飯的話,他們唐家的飯有她溫千樹的好吃?
「唐小姐,」溫千樹目光和她對上,「謝謝你幫我解開數日來困擾我的一個問題。」
「什麼?」
「就像你說的那樣,你家世好,人又長得不差,在霍寒身邊也好幾年了,可他為什麼就是看不上你呢?我現在終於明白了。」
「你!」
溫千樹不知道他們昨晚談話的內容,唯一確定的是,唐忽如一定吃了硬釘子,否則她今天不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她一定知道霍寒立場堅定,不可鬆動,所以才打起另一邊的主意。
「唐小姐,」溫千樹面上仍有笑意,但眼神冷得像藏了深湖水,「如果有下次,我是說如果下次你仍需要面對相似的問題,麻煩你在找對方談話之前,一定要查清楚她的所有底細,千萬不要靠道聽途說就盲目上陣,這樣很容易處於被動。」
「你到底什麼意思?」唐忽如終於無法維持冷靜。
溫千樹有些無奈地聳聳肩,「話都說這麼明白了,你還聽不懂,我也沒辦法。還有點事,恕不奉陪。」
她施施然地起身,離開了。
好一會兒後,唐忽如的目光從手機屏幕移開,搜索框里是溫千樹,但搜索出來的大都是「千樹」,她窘得滿臉通紅,恨不得原地找個洞鑽進去。
接下來兩天,在霍寒、唐海、盛千粥等人的協助下,由皖南省廳組織的專項行動順利進行,此次一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