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微雨濯年華(04)

木鶴反鎖上門,拉好窗帘,連接耳機後,接通視頻,屏幕上出現他的臉,沒有濾鏡,還是傳說中的死亡角度,照樣帥得不行。

她早就計算出了最佳觀看位置:「你把手機放到洗手台架子上。」

一番搖搖晃晃後,畫面由模糊轉向清晰,霍斯衡隨手扯了扯衣領:「可以?」

完全可以。

不僅能近距離看到脫衣秀,等他走到花灑下,那就是全方位無死角,美景盡收,木鶴捧著滾燙的臉,尋思著,要不要先把紙巾拿過來,萬一看得流鼻血怎麼辦?

他開始解襯衫扣子了,慢條斯理,從下到上,一粒粒地解開,木鶴的目光緊緊跟隨那白皙修長的手指,一眨不眨的,等到他襯衫盡退,她眸底瞬間燃起了光亮。

堆得齊整的八塊腹肌,脈絡分明的人魚線,結實的胸膛,富有美感的鎖骨,齊齊衝擊而來,這種感覺,就像她第一次吃日料時,不小心沾了過多的芥末,刺|激得神經末梢都麻木了。

木鶴被迷得七葷八素,唇乾舌燥,聽到耳機里傳來的拉鏈聲,彷彿血液都跟著沸騰了,雙頰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鋪滿紅雲。

重頭戲要來了。

她支撐不住,軟塌塌地倒在床上,輕拍額頭,用手扇風,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

霍斯衡挑眉看她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

長褲被他丟進了洗衣簍,接著又有小片的黑色布料飛過去,木鶴全副心神都聚集到屏幕,轉、轉過去了,挺翹的臀線一閃而過,她想看得更細緻些,不料畫面突然天旋地轉,最後只剩下了鏡面天花板,倒映著孤零零平躺的手機。

木鶴:「?!……」

「郗衡,手機倒了!」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遮過了她的聲音。

木鶴長長地嘆息,她這是什麼運氣?!準備接收的活色生香全沒了!

真是失策,只考慮到架子位置好,卻忽略了它的穩定性。

原本設想的美好時光,變成了他在那邊洗澡,她在這邊聽水聲抓心撓肺。

煎熬的二十分鐘過去了,男人的身影重新出現,穿著深灰色睡衣,好在腰帶系得潦草,胸前敞著一片春光,也算是某種補償吧。木鶴邊截圖邊憤憤不平地跟他控訴:「我看了一個世紀的天花板!」

大概剛洗過澡,他的眼神潮濕清潤,就像月下的深潭水,擁有無邊吸力。

木鶴倏然間忘了要說什麼,心湖柔波瀲灧,媚意迭生。

霍斯衡低低地笑了一聲:「要不,我再洗一次?」

「不用。」儘管過程有點意外,但她也挺滿足的了,「郗衡,我好想你啊。」

就算天天視頻也緩解不了相思之苦。

「你呢,想不想我?」

霍斯衡走出浴室,空間寬敞,連燈光都變亮了,他坐到床上,凝視著她,眼角柔色堆積,又透著一絲痞壞笑意:「這幾天我每晚都失眠,知道為什麼嗎?」

木鶴聽得心花怒放,明知故問道:「為什麼?」

「等你回來,」他笑得意味深長,「我再告訴你答案。」

聽他語氣肯定不是什麼正經答案……

兩人隔空談情說愛,聊到快十二點,木鶴困得眼皮都快睜不開,說著說著就睡過去了,睡沉後,手機從手心滑落到床上,霍斯衡聽著她平緩均勻的呼吸聲,慢慢合上眼。

整座城市沉入春夜的夢境中。

次日,木鶴在清脆的鳥鳴聲中醒來,感覺肩下壓著硬物,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面閃現,她睜開眼,確定壓著的是手機後,鬆一口氣,撈起來,發現一條來自鍾離非的新信息,點開:「木老師,昨晚夢到你了」

她慢悠悠地打字:「夢見我什麼了?」

鍾離非:「你結婚,我給你當伴娘!」

木鶴撲哧笑了:「新郎帥嗎?」

「看不清臉,個子很高」

「不過新娘子的你美若天仙,而且看起來特別幸福」

木鶴:「我能問一下,婚禮是在哪裡舉行嗎?」

「貌似是在國外的某個教堂?」

木鶴的心微動:「莫斯科?」

鍾離非:「不清楚,我就只記得這些了」

這場有關婚禮的聊天讓木鶴心情愉悅,拍戲的整個過程都發揮出了正常的高水準,監視器的唐導看得滿臉深思,按照這個進度,很有可能會提前殺青。

唐導不否認一開始對木鶴存在偏見,網傳星宇大手筆地砸兩個億是為了捧她當影后,他只覺得可笑,她的網路人氣是高,可主流影視圈不吃這套,作品才是硬道理。

星宇不是出了名的財大氣粗么,怎麼不幹脆直接去買個影后,偏偏要送人來劇組吃苦?

如果不是資金這塊實在捉襟見肘,低片酬又邀不來適合的女演員,他一定不會屈從現實,鬆口讓木鶴出演白蕭蕭的角色。

在他眼裡,她就是來拖後腿的。

然而,這段日子相處下來,木鶴的真誠努力,對演戲的熱愛讓唐導的偏見消失了,他發現自己無意中得到一塊璞玉,只要用心打磨,將來必將成大器,顯然,不只他,那些老戲骨們同樣是這麼想的。

木鶴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她嚴於律己,謙遜好學,一天天地進步,如今他都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收工,大家辛苦了。」

木鶴調皮地敬了個禮:「導演您也辛苦了,今晚我可以加個雞腿嗎?」

為了穿旗袍上鏡好看,她已經連著好幾天沒吃肉了。

唐導大手一揮:「加!」

「謝謝唐導。」

於是,晚餐時,木鶴喜滋滋地吃上了雞腿,她特地拍了照片,等回到房間就發給郗衡:「流下幸福的口水……」

霍斯衡看得搖頭失笑,直接撥通她電話,還沒出聲,就聽到她問:「你到家了吧?」

後天就是清明節了,他昨晚說今天會提前回去,等掃完墓再回來,唉,國家法定假期她還要拍戲,就算他在家也抱不著。

山城的習俗不同,一般是忌日那天掃墓。

霍斯衡剛到霍家不久,等著見他的人很多,他嫌吵鬧,來到了清凈的偏廳:「嗯。」

「吃了嗎?」

「還沒」

「你家這麼晚吃飯啊」

就在這時,像是回應似的,霍斯文推門而入:「四叔,吃飯了。」

所有人都在等他。

霍斯文見他四叔收了笑,生出某種好像打擾了什麼好事的不詳預感,該不會四叔是在和四嬸聊天吧?

「郗衡,這四叔叫的是你嗎?」這麼說,他在家裡排行第四咯。

霍斯衡清了清喉嚨:「是。」

木鶴疑惑:「為什麼感覺你侄子的聲音聽起來不像小孩子?」

霍斯衡淡淡地瞥過去一眼,輕描淡寫道:「他可能長得比較著急。」

霍斯文:「……」

木鶴根本不知道他們談論的對象是她公司的那位霍總,她「哦」了聲:「你快去吃飯吧。」

通話結束,木鶴撐著下巴,心想,他是四叔,那她以後不就是四嬸了?

哎哎哎。

另一邊,秦夫人在女兒這裡屢屢碰壁,轉而找上了丁吾,一見上面,她就激動地告訴他:「我打聽到女兒的消息了!」

秦夫人點出手機相冊里木鶴的照片:「你看,就是她!」

丁吾原本半信半疑,他走了不少彎路才找到女兒,尤芬芳這麼容易就找到了?看到照片,他才放下疑慮:「我早就知道了。」

秦夫人驚訝極了:「你知道?!」

她咬著唇隱忍落淚,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知道這些年我為了找女兒,吃了多少苦嗎?」

秦夫人哭著細數從女兒出生以來她吃的苦:難產差點丟了命,親生哥哥嫌棄她未婚生女丟了臉,狠心和她斷絕關係,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沒有人照顧,為了女兒讓過得更好,逼不得已只能將她送人,事後懊悔不已,深受良心的折磨,落下病根的身體每況愈下,移居國外靜養,但從未忘記尋找女兒……

丁吾重重嘆息,拍了拍她的肩:「芬芳,你受苦了。」

秦夫人順勢想伸手去抱他。

徐娘雖半老,姿色依然存,重遇丁吾後,她越發看不順眼家裡地中海、啤酒肚、說話粗魯的丈夫,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秦夫人雖好,又怎麼比得上南城首富太太響噹噹的名號?

女兒就是她最好的籌碼。

縱然年少瘋狂,愛過一場,可丁吾考慮到她畢竟已是有夫之婦,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他不著痕迹地閃開,秦夫人落了空,哭得更厲害了:「我對不起女兒,也對不起你。」

丁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無論如何,你當初不顧一切堅持生下女兒,我該感謝你。」

秦夫人暗喜不已,吸吸鼻子,嗚咽道:「你別這麼說,我是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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