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微雨濯年華(03)

要不要繼續,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那個位置太私密了,隨時都有可能引火燒身,木鶴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其實,她就好奇一下,也不是非要看,對不對?

木慫慫在心裡回答:「對。」

那就不看了。

木鶴抬起頭,看到他俊顏舒展,嘴邊含笑,一派的悠閑愜意,像是料准她沒出息不敢看,她被激起了鬥志,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是行使女朋友的正當權利,何況褲子都脫了,不看的話太浪費了。

可他的目光太有干擾性了,木鶴靈機一動,爬起來,伸手拿過搭在床尾的薄外套,然後蓋住他的臉。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木鶴重新趴回去,小心翼翼地拉下褲腰,耳朵里都是砰砰砰的心跳聲,她努力深呼吸。

霍斯衡視覺受限,那溫軟的呼吸徐徐噴落,身體線條即時緊繃,如同拉滿的弓,喉結聳動,眸底暗色翻湧。

木鶴鼓足勇氣,兩根白凈的手指輕捏內褲邊緣,用力往上一拉,滿園春色關不住,劈頭蓋臉地襲來,她飛快一放,羞得面紅耳赤。

剛剛看到的是紋身,還是……?

她隱約記得有起伏的輪廓。

所以真的是……

木鶴頭皮發麻,簡直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一點點地往被子里藏,才藏好一隻腳,就被他抓進外套里,吻得喘不過氣來。

這場火,因她而起,理所當然由她來滅。

「不是說,不用負責嗎?」說話不算話。

霍斯衡輕咬著她鎖骨,心不在焉地回應:「嗯。」

確實不用負責,因為他會親自討回來。

許久許久後。

木鶴成了一團春|水,軟在他懷中,清澈的杏眸瞪大著,卻怎麼都無法對焦,滿腦子都被方才的畫面佔據,他的手,還有他炙熱的吻……

她就看了一眼,還沒怎麼看清楚,嗚嗚這下虧大發了!

她那點小心思哪能瞞得過霍斯衡,長指輕捏她臉頰,大方提議:「央央,公平起見,我不介意你再看一遍。」

木鶴:「……」不好意思我介意。

果然非非說得沒錯,男人在床上就沒一句真話。

她翻過身,背對他,外套被壓在底下,帽檐毛茸茸的鑲邊貼著脖頸,被他送過來的熱氣吹拂而動,撩撥著她那顆本就不平靜的心。

其實,她還挺喜歡的。

當然了,這個沒羞沒躁的念頭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好半晌後,木鶴又轉過來:「郗衡,你的紋身是什麼時候紋的?」

「十一年前。」

木鶴算了一下,是他十七歲那年,原來在她家那會他就有這個紋身了?她居然都沒發現,想想以他們那時的關係,也不可能發現就是了。

「誰給你紋的?」那麼私密的地方,豈不是都被別人看光了?她不自覺吃起了陳年飛醋,最好別是女紋身師,不然他今晚別想在她床上睡。

霍斯衡聞到空氣里的酸味,薄唇微勾,沉吟道:「是一位莫斯科手藝最好的,」語氣略作停頓後,「如今已經七十歲的男紋身師。」

得到滿意的答案,木鶴收回屈起來準備踢他下床的腿,不小心碰到傷處,輕嘶一聲。

霍斯衡沉聲問:「怎麼了?」

木鶴生怕又要寫檢討,只好委屈道:「膝蓋有點疼。」

霍斯衡掀被坐起身,撩起她的裙擺,看到兩邊膝蓋上的淤青,眉頭緊皺,她連忙解釋:「不小心摔的。」

他輕握住她右小臂,轉過來,上面除了淤青還有擦傷,肌膚白皙的緣故,看起來觸目驚心的:「今天拍什麼戲?」

他怎麼總是能一語中的?弄得她在他面前好像透明的一樣。

木鶴避重就輕:「就一個摔倒鏡頭。」

弱弱補充:「是地板太硬了。」

本來霍斯衡還不確定,她的反應直接交待了真相,拍一個鏡頭,反覆摔了多次,他無聲嘆息,沒說什麼,出去取了家庭藥箱,挑出一管藥膏。

他事先在手心裡化開,藥膏抹上來時木鶴並沒有感覺到涼意,配合著輕揉的動作,還挺舒服的,她靠在他肩上,主動認錯:「下次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檢討就不用寫了吧。

「是嗎?」霍斯衡不咸不淡道,「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

木鶴早忘得一乾二淨,心虛地抿著唇不說話了。

「還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了。」

霍斯衡放好藥膏,合上藥箱,抽了紙巾擦乾淨手,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木鶴笑眯眯地去摸他頭髮:「幹了,睡覺吧。」湊過去,奉上晚安吻,再來一波甜言蜜語,打個呵欠,「好睏啊。」

燈一關,好的,翻篇了。

木鶴沾沾自喜地準備睡覺,卻聽到黑暗中傳來一道無情的聲音:「三分鐘口頭檢討。」

看吧,檢討從來只會遲到,而不會不到。

木鶴如法炮製,放慢語調:「我是木央央,因為不小心受了點傷,讓我那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風度翩翩、氣宇軒昂、溫潤如玉、英俊邪肆……的男朋友擔心了,我誠心誠意地做出以下檢討……」

霍斯衡聽不出半分誠意,直接以唇封住她的嘴。

月亮悄悄地躲進雲後。

木鶴接下來的戲份排得很緊密,乾脆就在劇組住下來,一周才能抽空回一次,霍斯衡剛接手霍家,事務繁重,兩人各自忙碌,但每天都會忙裡偷閒發信息、視頻聊天。

劇組的生活格外充實,請了三個廚師,每天的菜式都不重複,到了開飯時間,大家就像家人一樣圍桌而坐,聊天說笑,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咖位之爭,所有人都懷著共同的信念,竭盡所能地將這部戲演好。

木鶴跟著唐導和各位老戲骨學習,演技越發精湛,連基礎稍弱的台詞也有了進步,達到現場收音的標準。

她的天賦和勤奮努力都被眾人看在眼裡,能有這樣出色的年輕後生接過棒子,圈子將來必定會更加欣欣向榮,無私的老藝術家前輩們紛紛傾囊相授。

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木鶴不是一昧接收知識,而是融會貫通,舉一反三,之前唐導說怎麼演她就怎麼演,後面遇到疑惑、或不合理的地方,她都學會跟唐導理論了。

弄得嚴肅的唐導好氣又好笑:「你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

他拿起大喇叭:「就按她剛剛說的,再來一條。」

木鶴在他背後比出勝利的手勢,趙老師朝她點點頭,高遠則是回了她一個大拇指。

不知不覺三月走到盡頭,草長鶯飛的四月第一天,木鶴飾演的白蕭蕭迎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轉折,白父因拒絕和敵軍合作,在獄中被折磨致死,純真無邪的少女被迫直面仇恨,成了歌廳舞|女白玫瑰,實際上是收集情報的地下工作者。

鏡頭裡,白蕭蕭眉眼精緻如畫,穿著一襲紅色蓬蓬裙,從樓梯走下來,在舞台上輕盈起舞,婀娜多姿,回眸一笑,風情萬種,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白蕭蕭真正的成長,是從這刻開始的。

木鶴用一個眼神就詮釋出了她的蛻變。

「卡!過!」

這是唐導首次讓她一條過,終於打破記錄了,木鶴高興地轉起圈圈,裙擺綻放如花,譚綿用手機記錄下這唯美的畫面後,樂呵呵地上前和她抱在一塊:「央央你太棒啦!」

不遠處的丁吾也忍俊不禁。

站在身後的助理提醒:「丁總,該去機場了。」

他在A市逗留太久,南城那邊積壓了不少事,不得不趕回去處理。

丁吾多站了好幾分鐘才收回視線:「走吧。」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秦夫人從柱子後走出來,果然不出所料,女兒還是被丁吾找到了,她前段時間謹小慎微,就是怕丁吾從自己這兒發現線索,紙終究包不住火,不過看樣子,他們父女似乎還沒相認?

以她對丁吾的了解,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所以是打算謀定而後動?

他是不是考慮得太多了?

娛樂圈的人哪個不追名逐利,只要告訴木鶴,她是南城首富的女兒,相認不是分分鐘的事?

丁吾不著急認回女兒,倒是讓秦夫人重新看到希望,還來得及修補母女關係,她敲響了木鶴休息室的門,來開門的是譚綿:「秦夫人?」

秦夫人並不把小助理放在眼裡,徑直走入:「我找木鶴有點事,你能出去嗎?」

譚綿站著不動,回頭看了看木鶴。

「我和你沒什麼可聊的,」木鶴指著門口下了逐客令,「請你出去。」

「央央,」秦夫人哽咽著懇求道,「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我就算做了再多錯事,也還是你媽媽啊……」

譚綿露出被雷劈到的表情,她沒幻聽吧,秦夫人竟然是央央的……媽媽?!

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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