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喜我歸有期(14)

木鶴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妥,畢竟現在住的房子是公司的,她也算是半個公眾人物,如果私自留人住下來,被發現的話,可想而知會有什麼後果。但話都說出去了,總不能收回來吧?

她稍微冷靜下來,捋清思緒,郗衡不能被家裡人發現行蹤,沒辦法用身份證去酒店開房,要是用她的身份證幫他開房……不行,這個辦法行不通,這樣不就直接把她暴露出來了嗎?

她在A市也沒有熟悉到可以借身份證的人。

現在住的地方空間大,光是客卧就有三個,木鶴倒也不是擔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出什麼問題,她了解郗衡的品行,他雖然性情清冷,卻是個極有紳士風度的正人君子,如果說真的會有人把持不住美色,危險越界的話,她覺得一定會是自己。

何況……她又不是沒有收留過他,而且他們還在同一張床上睡過。

木鶴轉念一想,記得譚綿說過,金月灣安保性、私密性極強,就像昨天她被全網黑的時候,不知多少記者扛著長槍短炮想採訪她,可掘地三尺就是找不到她到底住哪兒,只能沒頭蒼蠅似的亂竄。

最壞的情況就是被公司發現,到時也可以說,郗衡是她哥啊,和親人住在一起,能有什麼問題?

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

木鶴心裡有了章程,眸色也恢複清靈,盈盈動人。

霍斯衡不動聲色地留意她臉上的表情,早就把她所有的想法摸了個透徹,昏黃的燈光將他線條分明的側臉暈得幾分模糊,他的眼中也有細碎光亮,眉心卻微微蹙著:「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不會不會。」木鶴就差拍胸脯給他保證了。

外面溫度低,她的臉凍得紅撲撲的,像塗了一層胭脂,又一陣風吹來,她忍不住摸了摸手臂:「我們先進去吧。」

左右看看,發現他連行李都沒帶,只能麻煩司機送他們去離金月灣相對較近的商場,買些生活用品。

從車上下來,木鶴就把自己從頭到尾都偽裝好了,還從口袋裡掏出個一次性口罩,神神秘秘地遞給他:「不要被人發現了。」

霍斯衡接過來,撕掉包裝,慢條斯理地戴上,整張臉只剩額頭、眼睛眉毛和半截筆挺的鼻樑露在外面,饒是這樣,木鶴還是覺得太惹眼了,沒辦法,顏值太高,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木鶴速戰速決地幫他挑好了洗漱用品:「唔,接下來去男士服裝區看看吧。」

霍斯衡的衣服都是由專業裁縫手工定製的,金月灣的衣帽間里就掛了幾十套,不過,他只是挑了挑眉,沒說什麼,任由她幫他挑了幾套換洗衣物。

木鶴印象中他只穿著黑色襯衫,想到天氣漸冷,又去幫他挑了一件深灰色的外套:「郗衡,試試看合不合身。」

霍斯衡走過去,木鶴將外套披到他身上,穿好後,她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和袖口,往後退兩步,目光瞬間直了,明媚笑意從眼角溢出:「好看。」

果然長得帥,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啊。

如果他進娛樂圈發展的話,光是這張臉就能迷死人。當然,木鶴也只是想想而已。

東西買得差不多了,木鶴默默查漏補缺,轉身時不小心瞥見某片區域,耳根微熱,貼身衣物這個她就無能為力了,只能隱晦地提醒他:「你是不是還有……那個沒買?」

霍斯衡疑惑地問:「哪個?」

「就……」木鶴臉頰也在升溫,她輕咳一聲,隨手給他指了男士內褲區的位置,「那個。」

話音一落,木鶴就聽到男人刻意壓低的笑聲,幾乎同時,腦中靈光乍現,她發誓他一定由貼身衣物這個共同點聯想到了她上次手誤發的「胸罩」……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不就是所謂的現場凌遲嗎?!

木鶴想挖個洞鑽進去,面上卻強裝淡定,紅著臉推他:「去吧去吧。」

幾分鐘後,霍斯衡就回來了,木鶴看都沒看他手裡提的紙袋,搶先去結賬,她來到星宇後還沒有實際收益,之前存的錢也不多,結完賬後存款里的數字直接減了一位數,她左眼皮一跳,面不改色地取回小票。

她有些信服霍斯衡關於眼皮跳的看法了。

先前右眼皮跳,她雖然被黑了一波,但清清白白脫身,還收穫了不少粉絲,真的是把災禍跳走了,而現在左眼皮跳,不就是剛剛額外破了一筆財嗎?

兩人回到金月灣已過九點,進小區門時,木鶴還有些忐忑,生怕郗衡被攔住盤問身份,可門衛室里的幾個保安並不知道她的擔憂,他們只看到住在C棟頂層豪宅的那位先生和不久前才住進去的女士,踏著夜色有說有笑地走進來,俊男美女,格外登對,猜測很可能是戀人的關係。

他們簽過嚴格的保密協議,連眼神都控制得恰到好處,自然不會過多關注,更別說到處去宣傳業主的隱私了。

乘坐專屬電梯上到最高層,木鶴當著郗衡的面輸入門鎖密碼,推門進去,她先到廚房簡單下了兩碗面,端著出來客廳,看到他正拿著她的劇本看。

霍斯衡一頁頁地翻過,裡面犀音的戲份都用熒光筆標了出來,每句台詞旁邊都標註了該怎麼斷句和用什麼語氣,她甚至還根據自己的理解,寫了近兩千字的人物小傳。

認真又細緻。

不像他之前以為的,她只是一時起了玩心。

霍斯衡忽然想知道她進娛樂圈的初衷。

木鶴把面放在長桌上,眸色清透地看著他:「你還記得金蘭江嗎?」

那是山城的母親河,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山城人,河的兩岸是兩百多米高的懸崖峭壁,使得山城交通閉塞,幾乎與世隔絕,她天真地以為,只要在江上架起一座橋,和鄰省連通,就能打破封閉,改變整座山城貧窮落後的面貌,所以她才去讀了橋樑建設專業。

後來她才知道,山城缺的並不是一個會建橋的人。

現實教會她,只有經濟基礎才能決定上層建築。

她的舅舅木浩然,她仍習慣稱他為爸爸,他是村主任,因為兩袖清風,家裡一貧如洗,她從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到縣城上高中的費用,也是山城人這家三十那家五十湊出來的。

爸爸總是說,做人不能忘本,不管將來走到哪裡,要永遠記得山城是根,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他去世前仍滿心惦記著山城,他是帶著遺憾去的……

木鶴壓下眼底湧出的濕意,深深呼出一口氣:「如果我沒有進娛樂圈,現在應該在山城接我爸爸的位置當村主任吧。」

霍斯衡眸底閃過複雜之色,薄唇微抿,他並不擅長安慰人,只是抬手摸了摸她頭髮,像是在安撫她。

「我沒事。」木鶴搖搖頭,嘟囔道,「吃面吧,都快涼了。」

霍斯衡用濕巾擦過手後,長指握住筷子,低頭吃了一口面,還是記憶中熟悉的味道,如果這些年他有回頭去看看她,她就不會過得這麼辛苦。

這個念頭很快被否決,那時候的他,能帶給她的只有無盡的危險。

「其實,我覺得自己挺適合當演員的。」木鶴俏皮地歪頭看他,「至少記台詞特別省事。」

霍斯衡知道她小時候就鍛鍊出了過目不忘的能力,因為條件有限,課外讀物是稀缺資源,別人捐給山區學校的《馬克思主義》她如獲珍寶,倒背如流,巴掌大小的新華字典也被她背得滾瓜爛熟,不管是問哪個字,她都能快速而準確地找出來。

他唇邊噙著一絲淡笑,手指在劇本上輕敲兩下:「都背好了?」

木鶴聽出他話里的意思,聳了聳肩:「就背了半本左右吧。」

反正這兩天晚上沒什麼事做,她背犀音的台詞時,順便也把其他人的也過了一遍,到時搭起戲來就有底了。

半晌沒聽到回答,木鶴抬眸看去,直直地撞入一道幽深視線,她說不清他此刻眼神的意味,只覺得心尖莫名輕顫,暖意緩緩流淌而過。

和鍾明玉分道揚鑣後,木鶴晚上都是一個人待著,住所空空蕩蕩的,連跟自己說話都有迴音,儘管有碗碗的陪伴,她多少還是會覺得孤獨。

這種有人陪著吃飯、聊天的感覺,既美好又安然。

要是能一直這樣,那該多好。

「喵~」碗碗已經睡過一覺了,被他們的說話聲吵醒,又鼻尖地聞到香味,跳上沙發,後知後覺地發現屋裡多了一個人,看清他的模樣後,它那漂亮的眼睛眨了幾下,似乎明白過來什麼,軟軟地又「喵」了一聲。

木鶴吃完麵條,擦乾淨手後,把它抱過來:「這是我養的貓,叫碗碗,它膽子小,比較怕生。」

霍斯衡看過去,碗碗條件反射一樣迅速避開他的目光,往木鶴懷裡藏了藏,眼神怯生生的。

木鶴笑著輕揉它腦袋:「別怕,這位……叔叔,不是壞人。」

等她白天去了公司,家裡就剩下他和碗碗,打好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

碗碗可沒忘記那晚這男人對自己的眼神壓制,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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