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縷涼風

確定了。

感覺到落在發間的呼吸漸漸加重, 陳年終於解出了這個陌生難題的答案,如果在她吃豆腐之前他是睡著的,那麼,在她佔盡便宜還不小心喚醒某處後, 他也跟著醒來了,又或許在過程中就醒了?

什麼時候醒來的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醒了。

陳年屏住呼吸,身體綳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心情些許緊張、慌亂,更多的是害羞,原來男人這麼敏感的啊, 只是摸兩下就……

呃,現在裝睡還來得及嗎?

似乎……來不及了。

陳年聽到頭頂傳來一聲低笑,很輕,甚至都沒有發出聲音, 她分明閉著眼睛,可睫毛卻不自覺地輕輕顫動起來。

醒過來的程遇風許久都沒有什麼動作。

久到陳年都以為剛剛的笑只是幻覺, 腿部像壓在一塊熱鐵上,灼灼溫度蔓延至全身, 燙紅了她的臉和耳根, 她嚴重懷疑繼續再這樣下去,自己會被熱化開, 於是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動了一下。

「別動。」男人的聲音沙啞極了, 像是帶著某種克制。

陳年乖乖地一動不動。

程遇風依然摟著她, 卻不動聲色地慢慢把雙腿移開, 少了某種壓迫性,陳年明顯放鬆不少,他的唇輕壓在她發間,聞著清淡香氣,緩緩平復體內的燥熱。

「嚇到了?」

「……沒有。」

才怪。

畢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這種。

「要怎麼樣才可以?」

「嗯?」

起初程遇風沒聽明白她的話,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目光越發深邃,聲音也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抱一下就好了。」

至少,在自制力這方面,他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

話到底不能說得太滿,這樣的親密相擁反而成了助燃的火,全部彙集到了同一個地方,頗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程遇風。」

陳年輕聲喊著他的名字,這三個字像是某種致命誘惑,又像是開關,接著她的聲音悉數被他的深吻堵回唇間。

舌尖交纏、起舞,分不清你我。

結束前,程遇風不輕不重地咬了咬她的唇,然後才鬆開她,「我先去處理一下。」

陳年的臉紅得快要滴血,聽著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她雙手捂著臉,甜蜜地「哎」了一聲,回憶著剛剛的幀幀畫面,一顆心已然飄上雲端。

半個小時後,程遇風穿著睡衣出來,發現床上的小姑娘已經睡了過去,腰間的衣服翻卷著,露出白皙的小腹,她渾然不覺,睡得香甜。

他搖搖頭,把她衣服拉下來,在腰間蓋上涼被,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一些後,這才關上門走出去。

程遇風十點多才從機場回到家,夜裡才合眼不到兩個小時,加上長時間的精神高度集中,身體疲累到了極點,他沖了個澡就上床睡覺了。

算算時間,陳年應該也是連飯都沒吃就過來的。

程遇風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了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捋起袖子準備做飯。

簡單的三菜一湯做好後,陳年也醒過來了,揉著眼睛站在廚房門口,表情看著有些迷糊懵懂,程遇風端菜出去時,抬手在她額頭上輕敲一下,「洗手吃飯。」

「哦。」

這是一頓推遲了兩個小時的午餐,兩人面對面坐著,飯廳安靜得只有空調運轉聲。

程遇風把盛好的湯和飯放在陳年前面。

陳年低著頭喝湯,脖頸彎著優美的弧度,眼角還埋著淺淺的情愫,雙頰像塗了一層薄薄的胭脂,一副天真又嫵媚的模樣。

這種不自覺的風情最是勾人,程遇風看得移不開目光,也不捨得移開,陳年被他的灼熱視線盯得都快自燃起來了,她抬頭飛快地看他一眼,眼神帶著詢問。

程遇風放下筷子,「你嘴角沾了飯粒。」

不早說?

居然還看了那麼久,存心的吧。

陳年摸了摸嘴角,沒有,再摸另一邊,還是沒有,乾乾淨淨的,飯粒呢?不對啊,她只喝了湯,還沒吃飯呢,怎麼可能會沾上飯粒?

她鼓起雙頰,瞪他一眼,「幼稚。」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說出去誰會相信昭航的程遇風機長會和「幼稚」這樣的字眼沾邊?

沒辦法,程遇風就喜歡看她這樣的反應,平素里的正經嚴肅都是對著別人的,在她面前就露出了本性,時常以捉弄她為樂。

陳年見他居然還在笑,桌下蹬掉拖鞋,踢了一腳過去,沒掌握好方向,直接踢到他的小腿骨……她疼得皺了皺眉。

「沒事吧。」

陳年搖搖頭,「……沒事。」

「我看看。」程遇風彎腰要檢查。

「真沒事,」陳年連忙阻止了他,「吃飯吧。」

她哪裡有那麼嬌氣?

吃完飯後,程遇風收拾碗筷進了廚房,陳年給談明天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下午不回宿舍,直接回家了。

通話剛結束,又有新電話進來,陳年接通:「媽媽。」

「年年,我剛看新聞說有A大學生在龍吟山墜崖,你沒什麼事吧?」

「媽媽,我沒事。」

為了不讓容昭擔心,陳年簡單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聽說那位大三師兄傷情已經穩定下來了,還有一個扭傷腳的師姐,也沒什麼大礙。」

「那就好。」

新聞上也是這麼報道的,聽女兒這麼一說,容昭才徹底放下心來,為人母親的,就算這種事沒有發生在自己孩子身上,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會感到揪心。

程遇風擦乾手從廚房出來,看到陳年在跟她媽媽打電話,兩人交換了一個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後,他走進卧室換衣服。

下午四點,程遇風還要出席公司的一個重要會議,估計得忙到晚上,他準備先把陳年送回家。

他換好衣服出來,陳年也已經和媽媽講完了電話,她回頭一看,雙眼放光,「哇,好帥!」

除了機長制服外,她鮮少見程遇風穿得這麼正式,剪裁得宜的黑色條紋西裝,挺括的白襯衫,甚至還打了領帶,襯得整個人越發丰神俊朗。

對於女朋友的誇讚,程遇風自然很是受用,他慢悠悠地整理襯衫扣子,「帥又不能當飯吃。」

「誰說的?不是說,秀色可餐嗎?」

這成語水平,提高得夠快的。

「我又用錯成語了?」

程遇風點點頭,他望著她,眼裡有笑意划過,「這個成語是用來形容女生的。」又別有深意地重複了一遍,「確實是秀色可餐。」

陳年:「……」

時間差不多了,程遇風撈起桌上的車鑰匙,「走吧。」

陳年知道他接下來還有正事要忙,乖乖地拿起包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路上看到的每一道風景都有著異樣的甜蜜,不知不覺,葉家別墅就隱約在眼前了,陳年在門口和程遇風分別,目送著他的黑色車子在灑滿陽光的林木間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才轉身往裡走。

剛進家門,陳年剛好看到葉明遠走出來,他也是一身正裝,看起來整個人更顯儒雅溫和,估計也是要去參加公司的會議。

葉明遠看了看四周:「年年,遇風送你回來的?」

這……

葉明遠瞧著女兒嬌羞的神色,摸摸她的頭,微微一笑,「我要出門了,你去陪陪你媽媽吧。」

時間有些趕不及了,葉明遠沒有再耽誤,坐進停在噴水池旁的車子,朝門口的陳年揮揮手,「進去吧。」

葉明遠離開後,陳年依然呆站著,彷彿被什麼釘在原地,爸爸為什麼會問是不是程遇風送她回來的,難道說……他已經察覺了什麼?

「年年,你站門口做什麼,趕緊進來啊。」

陳年的思緒被媽媽打斷,帶著滿腹疑問走進屋去。

容昭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翻看以前的相冊,陳年在她旁邊坐下,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只穿著條小內褲出鏡的自己,脖子上還套著個小鴨子泳圈,在水裡蹬著小短腿,攪得水花四濺。

容昭笑眯眯地說:「這是你兩歲的時候。」

陳年嘆氣:「原來我以前是個小胖妞。」

「小孩子都這樣,胖嘟嘟的才可愛。」容昭回憶起了往事,「你出生時不足月,才四斤重,小小的一團,我還記得護士把你抱進來的時候,你不知怎麼就哭了,哭得那叫一個響亮……」

那是母女倆第一次見面。

光線明亮的醫院房間,懵懂降生人世的嬰兒,和不知所措的母親,生命相依數月的兩人,就這樣打了個照面。

「媽媽,」陳年趴在容昭肩上,「我那時候是想告訴您,見到您很開心呢。」

「嗯。」容昭聲音已然哽咽,「媽媽……也很開心。」

「咦,」陳年指著下面的另一張照片,「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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