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縷涼風

要把外婆接回家裡住?

陳年直接坐到葉明遠旁邊去, 晃了晃他的手臂,「爸爸, 這是真的嗎?!」

葉明遠含笑點點頭。

「太好了!」陳年面色難掩驚喜, 以後她就可以經常看到外婆了,以前媽媽外出打工,家裡只有她和外婆, 兩人相依為命,雖然大多時候外婆都在卧床昏睡, 但只要外婆在她就有了主心骨和依靠,後來去S市一中讀書,她也時常牽掛著遠在桃源鎮的外婆。

陳年一直以來有個心愿,長大了努力賺錢買房子, 把媽媽和外婆接過來一起住,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如今, 媽媽已經成為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如果能把外婆接回家裡,那麼, 這個心愿也算是圓滿了一半。

相信媽媽在天之靈,也會樂於見到這樣的結果。

葉明遠又看向路招弟, 語氣溫和地問, 「招弟,你覺得怎麼樣?」

路招弟笑了笑:「我覺得……挺好的。」

葉家一家都是心腸好的人, 而且陳年特別重情孝順, 在桃源鎮那會她一邊兼顧學業一邊照顧外婆, 絲毫沒有一絲的抱怨和不耐煩,比起在路家和療養院,住在葉家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路招弟深信不疑,奶奶在這裡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想想還是挺神奇的。

當初姑姑收養了陳年,把她養育到十八歲,現在陳年的親生父母要把奶奶接回家裡贍養,這一切就像冥冥中的註定一樣。

無需用血緣紐帶維繫的親情。

路招弟不免又想起了自己的爸爸,身為奶奶唯一的兒子,他幾乎沒有盡過贍養的責任,他的這大半生是多麼荒唐啊,好像唯一存在的價值就是傳宗接代,可惜事與願違,路家三代單傳的香火可能就要葬送在他手上了。

對他來說,活著是巨大折磨,死了則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只能靠著天天酗酒,麻木度日。

作為最合適最名正言順該贍養奶奶的人,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麼照顧得了奶奶呢?

路招弟心底漫上一絲悲哀。

「招弟,」容昭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你奶奶的。」

「乾媽,我知道。」路招弟站起來,深深地給葉明遠和容昭鞠了個躬,微哽咽著說,「乾爹乾媽,謝謝你們,希望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容昭搖搖頭,情真意切地說:「不麻煩的。」

她甚至非常感謝上天給自己這個機會答謝路如意的恩情。

葉明遠說:「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陳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瀲灧而出,蔓延到唇邊,再到整張臉上,她從心底深處感覺到了一種幸福的顫動,震得她心口發麻。

她想,她曾經擁有過,以及已經擁有了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

當晚,吃過團圓飯後,大家來到後院賞花賞月。

十五的月亮圓滿又皎潔,清輝如銀絲,安靜地普照人間。

葉明遠出了幾個燈謎給兩個小輩猜,難度不高,卻著實難倒了陳年,她居然一個都猜不出來,倒是路招弟,幾乎葉明遠話聲一落,她心中就有了答案,最後當然是把所有的小獎品都收入囊中。

「爸爸,這不公平。」陳年嘟著嘴嚷道,「招弟是文科生,猜謎是她的強項,我是理科生哎,猜不出來很正常吧?」

怎麼也要挽回一點面子。

「正常,很正常。」葉明遠忍著笑意,拿了一串葡萄放到陳年手裡,當做是安慰獎。

容昭笑得把頭靠在丈夫肩上,眼底都是細碎的笑意。

九點多鐘,外婆醒來一次,陳年喂她喝完粥和葯,見她精神不錯,扶著到後院走了一圈。

葉明遠、容昭和路招弟也陪同在側。

走著走著,外婆看了看四周,納悶地問,「年年,我們家院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大啦?」怎麼感覺一直走不到頭?

「外婆,」陳年順著她的問題,臨時想了答案,「因為我們一直走得很慢啊。」

外婆點點頭,又四處張望,「你媽呢,如意呢?」

陳年抿抿唇,看向不遠處的夜色,高大樹木沐著月光,輪廓依然看得清晰,她喃喃自語,「我媽媽,在前面呢。」

「我在這兒呢。」容昭上前牽住了老人的手。

外婆歡喜地笑了,「如意。」

「哎——」容昭喊了一聲,「媽。」

陳年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甜甜地笑了出來,她從後面抱住容昭,「媽媽。」

容昭笑著側頭貼了貼她的臉。

接下來,外婆一手牽著容昭,另一手牽著陳年,三人步履緩慢地朝前面走去,朝著無邊夜色走去。

路招弟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捂著嘴巴又哭又笑,葉明遠的手輕搭在她肩膀上,柔聲安撫她的情緒。

晚上洗澡時,路招弟發現自己把眼睛哭腫了,還好不算很嚴重,她捧起冷水洗了洗,擦乾手走出去。

已經洗漱好的陳年趴在床上,兩隻腳丫高高舉在半空,手裡捧著手機不知道在跟誰聊天,路招弟爬上床,正好陳年轉頭看過來,笑容滿滿,酒窩閃閃。

路招弟輕而易舉就捕捉到了她眼底還未散去的嬌羞和旖旎之色。

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肯定有情況。

陳年剛和程遇風聊完,聽他說起因為白天書法沒寫好被爺爺懲罰的事,她不禁好奇,不是重新寫了一遍嗎,怎麼也沒有過關?

程遇風告訴她:「因為寫第二遍時分心了。」

寫書法最避諱的便是心有雜念,心都不靜了,當然寫不好。

她問:「為什麼分心?」

他回:「為什麼分心,你不知道?」

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陳年很無辜:「不知道啊。」

後面,程遇風就沒回了,陳年想像著他此時的反應,開心得想在床上滾來滾去,這時,她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音,路招弟出來了。

「招弟,我跟你說個秘密。」

路招弟爬上床,「你談戀愛了?」

「你怎麼知道?」

「你就差把它寫在臉上了。」

陳年捂住微燙的臉,「這麼明顯嗎?」

連招弟都看出來了,那麼,她爸爸媽媽……該不會也是看破卻沒有說破吧?

路招弟問:「是大學裡的同學嗎?」

陳年搖搖頭。

「是……那位程機長?」

看陳年的表情,路招弟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見陳年擺出撓癢的架勢,她連忙伸手去擋,「我說我說。」

「上次我們一起睡覺的時候,睡到一半,你抱著我,還喊了『機長』兩個字。」

陳年也想起來了,就是她做小春夢那次,居然,居然……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

路招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兩個人的年齡相差了十歲,不過,除了年齡差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別的理由去論證他們不合適。

陳年望著頭頂上的星空投影,聲調帶著甜蜜,「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就這樣在一起了啊。」

真簡單,真美好。

路招弟忍不住心生羨慕,要是她也像陳年這樣勇敢就好了,愛情就應該是這麼純粹的事啊,為什麼她總要瞻前顧後,考慮計較這麼多呢?

「對了,你和上次說的那個男生,怎麼樣了?」

路招弟想了想,「我感覺自己也是喜歡他的。」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像是忽然做出某個決定,「我打算等高考結束,就、就……」

她的臉紅了。

陳年關了燈,蠶絲薄被一拉,將兩人蓋住,黑暗隱秘的空間里,路招弟鼓起勇氣和她傾訴起自己那些不為人知的少女心事。

窗外,花好月圓,萬籟俱寂。

遠在S市的賈輝煌站在窗前,猛地連著打了三個噴嚏,他用紙巾擦了擦鼻子,「操。」

身後的朋友笑道,「該不會是心上人在想你吧。」

「去你的。」

賈輝煌把紙巾準確無誤地投進垃圾桶。

他自嘲地笑笑,她怎麼可能會想我呢?避如洪水還來不及。

路招弟在家裡住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就坐飛機回到了S市,重新投入到高三複讀的水深火熱中。

中秋假期結束,陳年返校上課,剛好是周三,滿滿的課,晚上還有一個本系的講座,請的是國外知名的物理學教授,封老師要求不能缺席。

講座結束差不多十點了,談明天拉著丁唯一去學校後門的美食一條街掃蕩,陳年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就先回了宿舍。

等她洗完澡吹乾頭髮,兩個舍友也回來了,正圍在她桌前邊吃東西邊說話。

「陳年,看看你這軍訓合照。」

談明天哈哈大笑,「你好像是P上去的。」

丁唯一也評價說:「萬黑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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