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葉微因被送到醫院後還是一直哭,此時此刻的她特別想見到賀遲遠然後求撫、摸,奈何賀遲遠遠在法國,怎麼也不可能趕過來。因為知道賀遲遠趕不回來,葉微因就沒打電話給賀遲遠了,直接打給了她媽。

在葉微因等媽媽的時候,把警察等過來。警察要對葉微因做筆錄,也沒問什麼,就問被搶的經過。葉微因一五一十地告訴警察。警察一邊做筆錄一邊說:「你運氣好,這個搶劫犯以前是個小偷,沒做過搶劫的事,第、一、次、做難免緊張。所以不是你躺在手術室里。要放在平時,以你的身、板,很難制、服。」

其實摁、倒搶劫犯,葉微因也沒想過自己能做到。平時的她,膽小如鼠,別說為了個婚戒跟歹徒拚命,就是看歹徒一眼,她都不敢。現在回想起自己的英勇,葉微因都覺得自己不可思議。

她那麼努力地護著婚戒,大概是怕賀遲遠不高興吧。畢竟,賀遲遠很在乎這隻婚戒。

葉微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無名指。由於手指被搶劫犯掰脫臼了,婚戒已被取了下來。無名指沒了婚戒,葉微因忽然覺得很不安,這種從未有過的情緒讓她無措。

正在葉微因發愣的時候,她媽媽衝過包圍的人群,跑到葉微因的床邊,擔憂地罵道:「你是不是愛上醫院了,三天兩天往醫院跑。你直接在醫院打地鋪得了。」語氣兇巴巴,神情卻十分明顯地表現出關心。

葉微因求助地看著警察,希望警察能幫她說下好話。她是她媽媽養大的,十分了解她媽媽的個性。她要是開口,準會遭第二次罵。借別人的口解釋,她媽媽絕對會息事寧人,脾氣瞬間降為零。

警察十分善解人意地幫葉微因解釋:「這位女士,你稍微冷靜點。你女兒遭到搶劫了,因為你女兒誓死捍衛自己手上的婚戒,英勇地跟搶劫犯拚命,湊巧地擊垮了搶劫犯,不過發生了點意外,你女兒的手指被搶劫犯掰脫臼了,不過你該高興,畢竟沒骨折。」

葉微因聽了警察的陳述,覺得警察措辭有問題,心想完蛋了,她指定又要被罵了。

果不其然,葉媽媽聽後,一聲吼,「哎呦,平時一點風吹草動你就抖三抖,小時候被欺負,連個屁都不敢放,綽號忍者神龜。你這烏龜膽子哪裡借來的豹子膽居然跟人拚命?為了個戒指有必要嗎?你不想活啊!」

葉微因縮著腦袋,唯唯諾諾地說:「這叫愛的力量。」

「啊呸!愛你、媽個頭!」

「嗯,我愛我媽、的、頭。你要不要把頭湊過來給我親一親?」葉微因繼續縮著腦袋說著厚臉皮的話。

「你!」葉媽媽被葉微因搞的沒脾氣了,嘆了口氣,「先不跟你瞎扯了,我得感謝個人,我這從來不到醫院的人在骨科找了半圈也找不到你這個病房,是個帥小伙帶我來的。」葉媽媽回頭,從人群中拔出一人立在葉微因面前,笑臉盈盈地對那小伙說:「帥小伙,這就是我女兒。」葉媽媽又把頭轉向葉微因,見葉微因眼睛直露露地盯著帥小伙看,張著嘴幾乎看痴了。葉媽媽立馬不高興了。雖然這帥小伙確實長得白凈好看,畢竟自家女兒是結過婚的婦女了,而且剛才還和她信誓旦旦地說「愛的力量」,這一眼就移情別戀了。

「微因!替媽媽向帥小伙道謝!發什麼愣。」

葉微因抿了抿唇,神情尷尬地說:「謝謝。」

她打算裝作不認識的。

誰知站在她床邊的林暮年朝她莞爾一笑,笑容極淡,「真巧,我來醫院複診,幫助阿姨找女兒,沒想到阿姨的女兒會是你。」林暮年的聲線還是那麼迷人,低沉溫潤。如若拿林暮年和賀遲遠的聲音比較,林暮年是乾淨明朗的溫溫暖陽,賀遲遠則是高深莫測的無底黑洞。

葉媽媽驚奇地問:「你們認識?」

「啊,嗯。」葉微因神情不自然地敷衍應付。

這時警察插上一句,「我先走了。案子有進展再聯繫你們。」

送別警察,葉媽媽熱情地問林暮年,「你是微因的朋友?」

林暮年說:「大學同學。只是不知道微因還記得我嗎?」林暮年把目光看向了葉微因。葉微因一接受目光,就感覺自己渾身觸了電一般,心越發虛了,她乾笑道:「哪能忘記你啊。」

林暮年笑了笑。

葉媽媽是聰明人,見兩孩子神情都不自然,便知內有乾坤了。她也不便八卦,隨便找個借口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葉媽媽說:「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們倆先聊。」

葉媽媽離開後,林暮年直接坐到葉微因的床邊,盯著她受傷的無名指發獃。

「剛才你一直站在後面?」葉微因先問。

「嗯。」林暮年點點頭。

那麼她和她媽媽的對話以及警察的話,他都聽清楚了。她也不用說過多了話了。葉微因說:「我結婚好幾個月了。你呢?有女朋友了嗎?或者,老婆?」

林暮年看著她,「如你所說,我這種人或許不適合有對象。」

葉微因怔了怔,神情略帶傷悲,「哪裡。其實你人非常好,是我太自私。」林暮年的品行,她是看在眼裡的。他信基督,奉行上帝,仁慈寬容是他的座右銘。或許是他太善良太仁慈了,她這種人承受不起。

林暮年沒接話,又問她:「你老公呢?」

「他出差了。」不知怎麼的,葉微因不想提賀遲遠。她試圖換個話題,目光不定地看看四周,這才發現林暮年的手掌有紗布包著。她忍不住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林暮年順著葉微因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在非洲拍候鳥的時候,手指被岩石砸傷了。」

葉微因知道林暮年有攝影的愛好。但去非洲拍片不是她的愛好嗎?難道愛好也能傳染?不過她的記憶里,林暮年對哺乳動物較為感興趣,要拍也是哺乳動物,怎麼會選擇鳥禽類?葉微因把自己的不解提了出來,「你怎麼會娶拍候鳥?我記得你比較喜歡哺乳動物。」

林暮年說:「你有聽過《候鳥》這首歌嗎?我總覺得……」他頓了頓,「這首歌很好聽,彷彿唱出了自己的心聲。」

葉微因平時不怎麼聽歌,所以不知道這首歌唱了什麼。她神情茫然地點頭,算是應付林暮年了。她又問:「候鳥是什麼鳥?」

「候鳥是隨季節不同周期性進行遷徙的鳥類。在聽這首歌之前,我原以為這種鳥類永遠沒有港灣,他們會隨時遷徙,心無定所。後來去了非洲,有位專門研究候鳥的朋友告訴我,候鳥還有一種鳥種,叫做留鳥,終身留守在一個地方。無論什麼樣的季節、無論怎樣的環境,它永遠在那兒。」

葉微因認真地看他。

「我喜歡上了這種鳥。」林暮年說。

「這叫物以類聚?」葉微因反問。

「嗯?」

「你覺得自己像候鳥?」

林暮年笑道:「不,我覺得我像留鳥。守著一個港灣,畫地為牢,終身監禁。」

葉微因愣了愣。她不知道怎麼評價,因為她完全不熟悉候鳥。但從它因季節周期的不同隨時遷徙,她感覺確實不符合林暮年。林暮年大概是那種隨遇而安,就算有火山爆發,他還會泰然處之的人。或許如他所言,像留鳥一樣,管季節如何,自己活自己的?

這是葉微因的理解。

「對了,你有候鳥的照片嗎?讓我瞧瞧。」葉微因在盡量找話題。果然應著那麼一句話,分手了,最好連朋友都不要做。她試圖改變這個說法,但她發現,竟然那麼難。害怕觸及礁區沉船,小心翼翼得讓她疲憊。

林暮年說:「放在家裡。下次給你。」

下次?什麼時候?

很快林暮年就給了她答案。林暮年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留個手機號發彩信給你。」

葉微因說:「真老土,現在還有誰用彩信啊。微信吧。」

林暮年很迷茫。

葉微因嘆息,接過他的手機,幫他下載了微信,然後用他的手機號作為賬號登陸,密碼她輸了他原先的密碼。

順利登陸,他沒有換密碼。

葉微因稍稍愣了下,把手機還給林暮年,「賬號就是你的手機號。密碼也是你手機號的登陸密碼。」

「你還記得我的□□和密碼啊?」林暮年收回手機,表情依舊很淡。

葉微因白了他一眼,「能忘記嗎?堂堂大學生居然沒手機號?你不嫌丟臉我還嫌丟臉呢。你嫌棄手機號太長難記,就給你買這個手機靚號,還是照著你的生日選的。要知道買它花了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害的我在你那兒蹭吃蹭喝,還遭你嫌棄。你說我能忘記嗎?」

林暮年看著葉微因抱怨的樣子,眼睛又閃又柔,緊接著又黯淡了下來,他輕笑,「要不,我還錢給你?」

「得了。下次請我吃頓飯就好了。」葉微因只是隨口說說,也沒指望真能吃這一餐。誰知林暮年卻說:「嗯。等你我的手好了,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

葉微因愣了下,總覺得這樣做是不是藕斷絲連?怎麼有種背叛賀遲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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