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誰都有秘密

「我說,你這差不多就行了吧,」韋爸爸心虛地左瞄右看,韋媽媽一邊揮舞小鏟子往塑料袋裡裝沙土一邊瞪他,「不多弄點兒回頭你來第二回啊?」韋爸爸立刻不說話了。「你放鬆點兒,別擺出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不是賊也像賊了!」韋媽媽指示到。韋爸爸心說咱倆這不可就是賊?

韋晶家附近正在修個街心花園,沙子就露天放著,韋媽媽琢磨著用貓砂太貴了,雖然韋晶說米陽包圓了,但那也是錢不是,該省就得省!因此一大早她就拉著心不甘情不願的韋爸爸跑到工地這兒「弄」點兒沙子,她蹲在沙子堆後面弄,韋爸爸站著負責掩護兼放哨兒。

「老婆子,就算不來第二回,你也不能一次性把那貓下半輩子的沙子都準備出來啊,你……」話未說完,韋爸爸一眼看見兩個灰制服正往這邊走,趕緊用膝蓋頂自己媳婦,「快快,起來,保安來了!!」韋媽媽趕緊把沙子裝進買菜的環保布袋裡,又收拾了一下。

「這位師傅,您這是幹嘛呢?」一個保安走上前打招呼,不知所措的韋爸爸乾笑說著說了句「沒事兒,沒事兒。」小保安們愈越發警惕起來,剛才就發現這男的站在沙子堆旁邊東張西望的,最近沙子丟失的速度跟附近衚衕里新建的小房成正比,昨天才被隊長臭罵了一頓。

有時候明明抓到有人在裝沙子,可人家一看管事的來了,把沙子一倒,轉身就走。你要問他幹什麼呢,人咬死了說,懷念童年玩沙子來了,怎麼了,不行嗎?保安們也沒話可說,這片工地就在馬路旁邊,人來人往的你也不能不讓人經過呀。

今天原以為又碰上個「玩」沙子的,沒想到他看來看去的就是不下手,倆小保安實在忍不住了,走過來看看。那保安話音兒沒落,韋媽媽突然站了起來,把倆保安嚇一跳。不容他們張嘴,韋媽媽先磕了磕自己的鞋然後穿上說,「小夥子,回頭跟你們領導說說,把這沙子堆往裡頭放,別堆這馬路過道上,你瞧弄我這一鞋沙子,磕半天了都磕不幹凈!」

「啊?喔…..」小保安有點犯楞,下意識地應了一聲。「行了,老頭子咱們走吧,回家再弄吧,」當著保安的面兒,韋媽媽神情自如地把口袋交給了韋爸爸。倆保安自然而然張望了一眼,就看見那袋子里放了些土豆青椒什麼的,也沒容他們再細看,韋氏夫婦早就離開了。

哭笑不得的韋爸爸跟著抬頭挺胸的媳婦往家走,眼瞅著離工地越來越遠,終於忍不住說,「你可真是不打不準備之仗啊,好嘛,你比那保安還有理!小倆伙子都被弄糊塗了,」他邊說邊搖頭。

「行了行了,不就點沙子嗎,能值幾個錢?我倒是想買呢,他也不賣呀,」韋媽媽振振有詞地說。韋爸爸一笑,又問,「昨兒個你還不樂意養貓,怎麼今天突然變了態度?」韋媽媽翻了翻眼皮,「對門那女的不是不喜歡嗎?我還就養了!」

韋爸爸無語半晌,「女人啊……」韋媽媽只當沒聽見,心裡卻想著昨晚。也許是晚飯時吃的不合適了,半夜肚子不舒服的韋媽媽疼醒了,丈夫女兒都睡的很香,生怕吵醒了他們,她只能躡手躡腳地自己找葯吃,然後去蹲廁所。

正一個人難受的時候,韋媽媽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左右看看也沒什麼,過了一會兒才發覺自己腳下很溫暖。低頭一看,那隻小貓不知何時溜了過來,趴在了自己腳面上,感覺到韋媽媽在看它,它張大了嘴打了個哈欠,困的五迷三道的,卻依然沒有離開。

漆黑的夜,昏暗的燈光,靜悄悄的空氣流動里,只有自己和這隻小貓呼吸可聞,只有它陪著自己。一瞬間,韋媽媽突然體會到了言情小說里經常描述的一種感受,內心某處一下子就淪陷了。

「哎,早啊,出來溜狗?」正陷在回憶里的韋媽媽突然聽見丈夫的招呼聲,順勢一看,她立刻從溫馨狀態調整至戰鬥準備。不用她開口,古利已經麻利兒地跑了過來,轉著圈兒的沖他們「汪汪汪,汪汪汪!」

「呵呵,古利,乖啊,別叫了,」韋爸爸看見自己老婆臉色不大好,生怕她當著對門的面一腳把京巴踹出去,趕緊表示一下善意。古利哪吃這一套啊,媽媽就在身後,而且它很明白媽媽不喜歡他們,我叫,我拚命叫!汪汪汪!

果然是什麼人養什麼狗!都夠討厭的!韋媽媽腹誹道,還是我家存摺好!存摺,折耳也,韋大小姐給起的名字,其中充滿了韋晶對未來的美好期待,小名就叫折折,跟孝庄秘史里的皇后一個名,多貴氣!

「哼,你家古利可真夠精神的,瞧這嗓門,」韋媽媽似笑非笑地對米媽媽說。「嗯,還行吧,古利,別叫了!」米媽媽先喝斥了古利一句,然後又沖韋爸爸點點頭,「你們這是去早市兒啊?」

雖然她笑的有點僵,但確實是在笑。韋媽媽汗毛都豎起來了,韋爸爸先是一愣,從來沒見過她主動跟自己說話,反應過來就趕緊笑說,「啊,對,出來溜達一圈,早上空氣好嘛,您說是吧。」

「可不是,我家老米一早就去跑步了,說是要鍛煉鍛煉,」米媽媽說。「喔,是嗎,嘿嘿,」韋爸爸一邊應和一邊犯愁,認識米媽媽這麼多年了,貌似從來沒拉過家常,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求助地看了一眼一直沒吭聲的妻子。

「喔,鍛煉好,鍛煉好,老韋你也應該鍛煉一下。」雖然心裡犯嘀咕,不知敵人意欲何為,韋媽媽還是得救老公的場。秉著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的原則,韋媽媽又客氣的加了一句,「昨兒米陽給我家的魚真不錯,謝謝他了啊,聽說他在派出所乾的也不錯,這能幹的孩子到哪兒都能幹!」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對面的米媽媽臉色一變,那表情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韋媽媽心說怎麼跟吃了過期酸菜似的。「能幹有什麼用啊,到頭來還不是你……」剩下的話米媽媽生給咽回去了。

雖然昨晚的割腕事件是個誤會,可米陽對韋晶的堅持卻讓米媽媽都有割腕的心了,怎麼會是她呢,怎麼還就非她不行呢。丈夫跟自己談了半宿,孩子都有逆反心理,你要是去找韋晶她家的麻煩,咱們就住對門,米陽得多難堪啊。回頭兒子真的跟你不是一條心了,跟人家過去了,你怎麼辦?就算你死活不願意,也要慢慢來,要有策略。

琢磨了一晚上,米媽媽決定要先示弱,迷惑敵人,同時抓住兒子的心,然後再按著自己的心意來。看著對面夫婦倆好像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米媽媽心裡暗暗咬牙,咱們騎驢看唱本!「行了,不耽誤你們了,咱們回見啊,古利,跟媽媽走!」笑著說完這番話,米媽媽扭身走了。

韋氏夫婦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兒半晌,韋爸爸冒出一句,「她這是怎麼了?這麼客氣,你們倆和好了?」「呸,」韋媽媽冷笑一聲,「什麼就和好了,你沒看見剛才我客氣一下誇米陽時她那表情,好像我要把她兒子搶來?踝懦運頻摹?…咦?」韋媽媽說著說著也是一愣,她突然快步往家走,韋爸爸拎著那袋子「貓沙」在後面直叫,「怎麼了?!」

進了門脫了鞋,韋媽媽直撲韋晶卧室,伸手就去推韋晶,「韋晶,醒醒!我有話問你,聽見沒有!」迷迷糊糊的韋晶一邊躲一邊磨嘰,「幹嘛呀,昨天爬山累死了!我再睡會兒!」

韋媽媽一把將韋晶的被子掀開,然後把她扯了起來,似笑非笑地問,「說,你跟米陽幹什麼了?」

「啊?」還處於半夢半醒的韋晶張大嘴打了一個哈欠,「啊什麼啊?」韋媽媽毫不放鬆,「我問你是不是跟米陽那個……啊?說說吧。」米陽?看著老媽曖昧的表情,不知怎的,昨天跟米陽在長城上追逐嬉鬧的一幕在韋晶腦海里一閃而過,她突然就清醒了。

雖然彼此之間沒什麼明確表示,也沒什麼特殊的事兒發生,但潛意識裡還是不想讓人知道什麼的韋晶,反駁脫口而出,大嗓門嚇了在外面偷聽的韋爸爸一跳,「什麼跟什麼呀!沒有的事兒!」

韋媽媽眉頭一挑,懷疑地問,「真沒有?」「真沒有!」看著韋晶咬牙瞪眼,矢口否認的樣子,「切,」韋媽媽鼻子里哼了一聲,「真沒用!」說完站起來轉身走了,「啊?」韋晶坐在床上直犯愣,不明白老娘這唱得是哪一出。

韋爸爸一看老婆出來,跟著她進了廚房就笑,「你也太敏感了,要麼說女人就愛瞎聯想呢,對門剛客氣點兒,你怎麼就想到孩子身上去了。」一直若有所思的韋媽媽斜了他一眼,「不說自己遲鈍,還說我敏感!」韋爸爸不明所以。

韋媽媽指點迷津,「你閨女那神經有多粗你不知道?可你看我剛才話說得多含糊,剛提了個頭兒,她怎麼那麼快反應啊,跟過了電似的,要是他們倆之間沒點事兒,她能這麼明白我什麼意思。那話怎麼說來著,反常情況下,否定即肯定!」韋爸爸做恍然大悟狀,半開玩笑地說,「行啊,老徐同志,理論聯繫實際,有水平!」

「少來,要是咱韋晶真跟米陽好上了,你就看著吧,樂子大了去了,你看看今天那姓趙的態度,毛骨悚然!那個無事獻殷勤,非什麼什麼來著?」說完韋媽媽一撇嘴,開始往外倒騰沙子。一旁幫忙的韋爸爸想想早上米媽媽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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