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日再相見

一切似乎來得過於匆忙,明月甚至還未看清未來,就早已宣告了結果。父親任兩廣總督已有半年之久,因府邸與明月選秀之事耽擱不上時間,遲遲未去就任。

現在也是該走的時候了。

那日不過是與容若分別那晚的第三日。明月剛接到父親的通知,心中一陣難過。她想去道別,卻不知從何去道別,她總不好貿然去他府上吧。思及一下,最後決定還是去詩社碰碰運氣。

明月這次未帶前雨前去,而是獨身。前雨捂著嘴偷笑,「小姐可是想與他有單獨的時間?」前雨知道他們之間的事,畢竟明月最貼心的閨蜜就她一人。

明月保持原來該有的大方,嘴角噙著莫測的笑,捏了捏前雨的臉蛋,「學會看我笑話了。」

前雨委屈揉揉自己的臉蛋,「哪敢,我只是在憧憬小姐與公子早日連理枝嘛。」

明月不客氣敲下她的腦袋,睥睨一眼,就自個上了馬車。前雨望著小姐的馬車馳遠了,高興地賊笑一番,回憶那日小姐晚歸那日。本是想洗洗就睡,不想老爺來了,聊賴一會兒,她就站在旁邊聽著。無過就是去廣東一事,還有就是與納蘭家商討的婚事。

納蘭明珠對明月甚是滿意,早有結親之意,老爺亦是如此,這麼一來,倒是特別圓滿。只是此時納蘭公子未過弱冠之禮,小姐亦未及笄,便只能推遲了。

不過此事已算定了下來,兩人之間已然是未婚夫妻關係。

想及小姐窩在被窩幸福的笑,前雨似乎看到美好的前景,雖然這其中分別一年之久,但來日方長,能挨得過既是。

明月下了馬車,卻見容若早已在門口候著,他朝她含笑而來,向她伸出他那骨腕纖細的手。她愣了一愣,把手交給他,跳下馬車,被他接住。

「知道你會來。」容若朝她眨眼,溫潤一笑。

「你怎知我會來?」明月歪歪腦袋。

容若抿了下嘴,轉向她,「我等你。」

明月凝視著他,一下子也亂了分寸,原來他也知長輩的安排了,不知是比她早還是比她晚,腦子忽而想到三天前晚上他對她的一席話,又堵得慌,他說要娶她,可是受到家中的安排?忍不住朝他望去,見他正在探測她般地望著她。

她總愛多想,暗罵自己一番,轉臉對他道:「你當要等我,三日前你就把自己下聘於我了。」她笑得戲謔,卻不似玩笑,眼底多著一股認真。

容若聽她這麼一說,無奈地對她一笑,復而執起她的手,「是,三日前,我便是你的。」

兩人相視而笑。這時,顧貞觀走來,見他倆旁若無人親親我我,尷尬臉紅咳了一聲,兩人抬眼望去,明月的手立即條件反射想掙脫,容若卻死死握緊,臉雖有羞赧之情。明月怔了一怔,抬首望向他,只見容若直視著前方,看向顧貞觀,「顧小三,你嗓子有痰去喝點菊花茶。」

顧貞觀瞄了一眼明月,恍然撫額,「哎呀,這嗓子真是乾燥,得去潤潤才行。你們繼續。」朝他們曖昧一眼,揚長而去。

顧小三?這名字還真逗,明月不免好奇問了問何故喚顧小三?容若不明明月何故笑得如此歡,「家中排第三,所以他小名就小三,我們平時都這麼喚他。」

「嗯嗯,這名字甚好。」明月乾笑幾分。兩人走至畫室,明月參觀畫室的幾幅山水淡墨。她不甚懂這些,一孔之見。容若站在她旁邊,笑望著她,「平時的隨意塗鴉。」

「嗯,原來是塗鴉,難怪這般潦草。」她轉頭朝他而笑。容若自是領會她笑中嘲弄之意,輕嘆一聲,「那可要要看我認真繪成的畫?」

「嗯?」明月好奇將他望去。容若把她帶到靠窗的貴妃椅,按壓她坐下,「擺個好看的姿勢,不要動。」說完,樂呵呵到案桌上鋪開宣紙,執起一支毛筆,專註朝她望來。

明月會意,原來是想為她作畫啊,她想了想,忽而一笑,站了起來,朝門那邊走去。容若頓了頓望著明月把畫室的門自里反鎖,轉身朝他淘氣眨著眼,重新坐回貴妃椅上。

容若更是疑惑了,為何要把門關上呢?可明月接下來的動作著實把他嚇傻了。只見明月當著他的面在寬衣。

「明……明月。」容若此時血直衝大腦,整個臉已充血紅彤彤。

明月把衣服解開一半,原本端容瞬間變得有些妖異,她把發微微鬆了些,半依在貴妃椅上,對容若眨巴眼,「這個樣子可好?」

容若依舊紅著臉,望著前面鬢雲亂灑,酥|胸半掩,一副美人最隨意的睡姿。

「公子慢慢畫哦。」明月吐吐舌,俏皮將他望去。

容若紅著臉,發獃凝視著宣紙,一下子不知如何畫起,手心已然濕透,身子燙到腦子嗡嗡,一片空白。明月見他這模樣,輕聲撲哧一下,微微閉上眼,舒舒坦坦躺著,想,她這此可是下了血本了。

興許是太過舒服,怡然地竟睡去了。在睡夢中她感到額頭有一陣濕意。當她醒來之時,身上已經披上一張小方毯,她歪頭看向案桌旁,容若已經不在了。案桌旁的牆上掛著一副幅畫,明月望去,愣在那,獃獃凝望著。

不似方才醒著的妖嬈側躺,明眸善睞,靨輔承權,而是溫順躺在貴妃椅子上,微微閉上眼,風鬟霧鬢垂遮眼,含嬌倚榻,紺黛羞春華。

明月心中一酸,捂著方毯哭喪著臉,免去自己再去丟人。

門這時推開了,有腳步走到她身邊,溫柔拿開她臉上的方毯,見容若那雙似笑非笑的眼,明月更惱了。

「睡得可好?」

她不答,一雙水靈靈大眼瞪著他,好似用眼神殺人一般。

「怎麼了?」容若卻無辜道。

「你居然偷看我睡覺。」

容若的臉順利地又紅了,「我……我本是想喚你,可你已睡了,看你睡得甚香,便未叫醒你了。」

明月「哦」一聲,指了指牆上掛著那副畫,「我甚是喜歡。」

他順著她的手指看向那副美人睡榻圖,眼光柔了一柔,似帶一種難言的情緒道,「這次可不是隨便塗鴉的。」明月忽而把頭靠在他懷裡,她明顯感到他僵了一僵,她笑道,「我明日就去廣東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相見,冬郎,我會想你的。」這聲「冬郎」她終於喚出了口。

容若稍有遲疑抬起手,想去摟一摟她,卻拿不了主意,最後還是還是輕輕摟上她的身子,「明月,一年之期,我定把你娶來。」

她蹭了一蹭他的胸口,微微閉上眼,一滴淚竟滑下臉龐,含笑伸手摟著他,「好,我等你。」

一年以後,她會披上他給她的嫁衣,成為他最美的新娘。一定、必須……她不容許有任何意外,可惜她不是神,不是說不容許就有不容許的。

第二日,盧府舉家遷徙,盧興祖不愛攜帶過多東西,畢竟路途遙遠,甚是不方便。明月帶些簡單的行李,就在門外等候父親與妹妹。

說起這妹妹,還真是有意思。本是極其不願意去廣東的,不想昨天就第一個去收拾行李的,乖巧更甚。她真是看不透這麼妹妹來。

在她無所事事等候他們之時,有一名小廝在身後走來,對明月鞠個躬,「可是盧明月姑娘?」

明月轉身望去,「正是。你是?」

「這是我們爺捎給你的。」他遞給的她一封信。

她狐疑接過,信的表面只有她的名,並不知道是誰的。她撕開信,裡面只有隻有一張紙,紙上印了一個印章,這印章她認得,是閻羅的。

是他?但這封信又是何意思?

「爺說了,望你記得就好。」小廝作揖便離開了。明月頓了頓,一時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放好信,揣在衣袖裡,繼續仿若無事等候他們。

好容易兩人才出來,明月才噓了一口氣,上前道,「父親,妹妹。」

盧興祖笑道,「等久了吧。」

「還好。」

一家子上了馬車,盧興祖一人一馬車,明月與盧青田還有各自的丫頭一輛馬車,他們朝著城門馳去。馬車上,在她一旁的前雨杵了杵明月,低聲俯耳道,「小姐,姑爺沒來送你?」

明月假裝嗔怪,「別亂叫,還不是。」

「快了快了。」前雨看似很高興似的。

盧青田身邊丫鬟遞給她一些干棗,盧青田吃了一顆,把手伸向明月,「姐姐吃棗子嗎?」

明月搖頭,「不吃了。」

盧青田收回手,自個吃了起來,不再說話。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前雨撩開帘子,一臉驚奇,甚是歡喜對明月道:「姑爺在城門外呢,哈哈,我就說姑爺怎麼捨得小姐呢。」

明月一怔,撩開帘子望去,正巧見到容若站在城門外,手上牽著一隻小白鹿朝她望來,樣子倒有幾分傻氣。明月心頭一暖,下了車,朝他走去。

經過父親的馬車,清楚聽到父親道,「不要過分牽絆了。」

她點點頭,朝容若走去,在他面前停了下來,「你怎麼來了?」

容若蹲下身子,抱起小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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