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冥婚 十四

眾人順聲望去,一團人影慘叫著向營地跑來。

「齊姨!」唐德忠吼了一聲,向齊秀梅跑去。

「嘭!」兩人中間的沙子突然爆起十多個巨型沙丘,噴涌著沙塵,在空中聚成一團,撲向齊秀梅。「咔擦咔嚓」的摩擦聲響起,齊秀梅撲倒在地,被沙塵籠罩,身上燃燒起綠色火焰,騰騰燃燒,瞬間燒成一具枯骨。

那股沙塵再次飛起,盤旋著向唐德忠衝來。唐德忠正要逃回,一雙乾枯的手從沙中探出,牢牢抓住他的雙腳,根本無法動彈。眾人看得真切,這股沙塵分明是一群土褐色形似天牛的怪蟲,籠住唐德忠,蟲嘴吐出綠色汁液,遇風即燃,唐德忠立刻被火焰包圍。

「撲通」一聲,唐德忠雙膝跪地,雙手狠狠摳進沙子,衣服燒得乾淨,裸露的身體鼓起無數顆或大或小的燎泡,皮膚緊皺皸裂。怪蟲鑽進體內,綠火從越燒越旺,再次飛起時,沙漠里只剩一具冒著白煙的烏骨。

怪蟲兜了幾個圈子,像股龍捲風盤旋著襲向營地。李文傑吼道:「回帳篷!」

眾人手忙腳亂往帳篷里鑽去,只聽「啊」一聲哀嚎,張愛國的右腿鑽進幾隻蟲子,綠火撲撲冒起。

明博抽出彎月形腰刀,對著張愛國膝蓋齊根切下,鮮血噴出,半截人腿兀自冒著綠火滾在沙子里。張愛國痛呼「我的腿」,被明博拽進帳篷。

「摁住他!」

徐有志招呼明博、李文傑按住張愛國肩膀,用滾燙的煙鍋燙著血肉模糊的膝蓋:「忍著點,用火烤,止血!」

張愛國痛得臉色煞白,滿頭黃豆大小的虛汗,昏了過去。

帳篷「噼里啪啦」響著怪蟲撞擊聲,防風燈被震得左搖右晃。明博用彎刀從張愛國殘腿處挑出半隻切斷的怪蟲,湊到燈前仔細看著:「屍甲蟲。這種蟲子常年吞噬屍骨,體內全是屍磷,遇風就著。」

「有辦法么?」李文傑顯然亂了方寸。

「可能是齊秀梅踩塌了蟲窩,」明博捻著屍甲蟲,「這東西邪性,見到活物不吃飽了不罷休。咱們不夠它們填肚子的。」

「等等!」徐有志包紮著張愛國的斷腿,「明博,照你這麼說,這裡有大量的屍骨?」

「對。」明博隔著帳篷的厚塑料窗戶向外看著,屍甲蟲群如同雹子紛紛砸下,「那個地方,就在這裡。」

「嗚嗚」,旁邊的帳篷大開,周一和手拿橢圓形的陶器吹著哀樂,周一平和蘇秋材左右跟隨,三人僵硬著雙腿走出,只留下張麗君蜷縮在帳篷角落瑟瑟發抖。

李文傑大駭:「他們不要命了!」

「魘族,自然有魘族的辦法。」徐有志拇指在食指中指間飛速掐算,「沒想到居然要靠他們。」

說也奇怪,屍甲蟲始終圍繞在三人身邊一米左右飛旋,卻始終不靠近。

周一和三人額頭貼著黃符紙,品字形站在營地中央,同時發出「嚯嚯」的喉音。周一平取出蠟燭插進沙里點燃,蘇秋材揚起一把紙錢:「天地門開,屍骨不寒!」

紙錢落入沙中,沙子像是被石頭砸入的平靜湖水,盪起一圈圈波紋。隨著沙子的律動,符紙慢慢陷入,只聽見沙子里響起某種生物爬出的聲音,沙面湧起團團沙包,一隻只枯黑的人手從沙中伸出,腦袋、肩膀傾瀉著沙子,慢慢往外爬著。

短短几分鐘工夫,營地里站滿黑褐色的乾屍。

周一和這才放下陶器,從小竹筒里到處幾滴粘稠的液體,指尖點著液體彈到乾屍身上。屍甲蟲如同蚊子見了血,蜂擁而上。不多時,乾屍群像是插在營地的火柱,熊熊燃燒,最後只剩一具具直立的骷髏。

屍甲蟲把乾屍吞噬乾淨,剛飛到空中,卻雨點般「啪啪」落地,爪子對空抽搐,死了。

「屍蟲自然用屍毒破解。」周一和嘲笑地瞧著李文傑藏身的帳篷,「這件事,魘族退出,後會無期。」

李文傑嘴角閃過一抹冷笑,瞬間即逝:「徐老,你能算出那個地方的具體位置么?」

「要是武族在,還需要卜族勞神費力?」徐老拿出幾枚銅錢放在兩枚龜甲中間,合攏舉過頭頂搖晃,往地上一扔,銅錢形成兩個對立的三角形。

「東南,三丈三;西南,三丈三。交匯點,即是。」

明博心算著方位,全身一震:「在這座帳篷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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