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叢林守護者 十七

隧道裡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我和月餅躲到堆積財寶的箱子後面,順著縫隙向外看去。一群扛著老式土槍、頭扎白布、左腰別刀、右腰掛著火藥葫蘆、身穿黑衣黑褲、腳蹬黑鞋的人走進山坳。

為首的領頭人五十來歲,肩上扛著那具腐爛女屍。這群人分立領頭人左右。

領頭人放下女屍,指著金絲楠木「嘰里呱啦」說了一堆根本聽不懂的話。

我心說能找到這個地方,還帶著軍火,肯定不是什麼好鳥,還是小心為妙。月餅倒是心大,順手從箱子里撿了一塊玉佩,悄聲說道:「正經羊脂玉,市面見不著了。」

我一時氣結,沒有應話。只見領頭人弓著腰靠近楠木,小心翼翼的架勢像是在偷地雷。估計是不好意思表現得太慫,走了幾步確定沒有危險,才有模有樣地直起身子走到楠木前,從懷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羊皮紙,瞧那架勢是在對照樹身出現的四行字。

忽然,領頭人雙手舉天高呼一聲,轉身對著部下神色激動地又是一通嘰里呱啦。部下或捶胸、或高呼,還有兩個人互相挽著胳膊跳起了舞。

我傻眼了,這麼多金銀財寶不當回事,看到幾行字倒是高興地像在過大年,難道碰巧趕上了這群人載歌載舞的部落聚會?接下來該生火烤肉喝酒了吧?

領頭人狂喜過後,才發現樹身釘入的桃木釘,撮唇發出尖銳的呼嘯,部下們「噼里啪啦」拉起槍栓,戒備地四處巡視。

「看來是躲不掉了。」月餅攤攤手站了起來。

我心說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這麼大點兒地能藏多久?只好硬著頭皮起身,做好了隨時挨槍子兒的準備。那群人發現我們倆,十多條土槍立刻對準我們。

那一刻,我有種革命烈士英勇就義前的亂入感,就差喊兩嗓子革命口號了。

領頭人舉手示意部下少安毋躁,指指楠木,又指指女屍,講了一通話。頭一次被這麼多槍指著,我的耳膜嗡嗡作響,哪還有心思聽他說些什麼。

月餅摸了摸鼻子:「請說國語!」

領頭人沒想到月餅冒出這麼一句,呆立片刻,用很生硬的方言問道:「楠木、她,怎麼回事?」

貴州方言屬於西南官話的一支,和四川話有些相似,聽起來倒是沒什麼障礙。

「楠木,我們破了木蠱,」月餅回答得很簡潔,「她,不知道。」

領頭人來回走了幾步,像是在判斷月餅這句話的真假。人命關天,何況是自己的命,我趕緊擺出了「我們是誠實孩子」的表情以示清白。

領頭人頓住腳:「你們,越南?」

越南和廣西、雲南接壤,雖說和貴州沒有邊境線,不過這幾年邊境貿易往來發展迅速,西南各省越南人倒是不少。看來領頭人把我們當成越南人了。

月餅鏗鏘有力:「中國人!」

我套著近乎:「同胞,自己人。」

「你們,越……」領頭人說到「越」字故意停頓了一秒鐘,「南?」

我正要再次強調胸膛里正經裝著通紅的中國心,月餅卻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也反應過來了,腦子「轟」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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