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為什麼你當時不打開電燈

但即使如此,繪太郎還是認定廣谷亞紀才是嫌犯。他腦中又出現各種可能性。最主要的就是,廣谷應該有想到什麼辦法,以使擁有實際上超過5分鐘的作案時間。

於是,繪太郎又說:「也許有這種可能吧?搞不好禮拜天晚上她殺掉松永,是早有預謀的行動。」

「有預謀?是嗎?那,她為什麼要殺松永?」

「和佐佐木惠同樣的情況,也就是與嗑藥有關。很可能廣谷也是定期跟松永拿葯,結果產生糾紛,懷恨才對松永下毒手。」

「因為嗑藥而殺害松永?」

法月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又說:「就因為這樣就殺人?……不過,倒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

「那麼,廣谷回到松永住處時,為什麼房門打開著?是偶然嗎?」

「當然不是偶然。很可能聚會開始之前,廣谷就事先向松永咬耳朵,說眾人離去之後,她會回去和他親熱一番。眾人離開之後,松永就敞開門等廣谷回來。只不過,醉醺醺的松永站起身來準備迎接快速騎單車氣喘吁吁進來的廣谷時,卻沒想到廣谷迎面而來掏出的冰鑿子,不由分說地向他猛刺。」

「等一下。兇案現場死者和兇手有打鬥痕迹,你忘了嗎?」

「這當然是廣谷事後偽裝的。總之,只要廣谷事先盤算好,則包括用過濾嘴染鮮血在牆上寫那排字,以及清理現場等工作,5分鐘之內完成都不成問題。而且,如果是這種情況,廣谷的衣服以及頭髮,也可能不需要特別整理,就直接騎單車回去車站前的咖啡店和關口會合,對吧?」

警官的嘴巴瞬間變成O字形,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他才把口中的煙緩緩吐出來,一面有點不耐煩地說道:「也許吧,如果廣谷預謀行兇,這些都有可能。只是,你的假設還是有致命缺陷。」

「致命缺陷?」

「而且是關鍵所在。」

法月語氣突然變得辛辣,又說:「我只是懷疑,如果她真的早計畫殺害松永,按理說就沒有必要把自己偽裝成都市傳說中的A子。反正在時間方面,關口可能幫她做不在場證明,警方也不一定會立刻發現松永的屍體,應該不太會有人懷疑是她下手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偽裝成都市傳說中的殺人狀況。根本沒必要嘛!」

繪太郎說不出話來了,父親的推論並沒有錯,實在找不出可以反駁的地方。

「搞了半天,我們竟然白忙一場。真是的……」

法月從廚房走出來,一面對有氣無力坐在沙發上的繪太郎說道,他手裡拿著兩杯飲料回到客廳,把飲料放在茶桌上,接著說道:「不過,我想你也不要氣餒。時間還有的是,我們不妨從頭再想一遍。其實,我覺得你犯的最大錯誤就是,一開始就認定廣谷是兇嫌。其實最重要的問題就像你說的,今天兇案現場出現的那排血字,獲利最大的應該就是兇手。」

繪太郎伸手去拿父親拿來的飲料,一面嘆氣地接話:「原則上是這樣沒錯,可是,到底是誰?」

「這我也沒有把握。不過,我們可以把那天參加宴會的名單全部洗過一遍。我們之前只注意一些最有可能涉嫌的人物,其實也有可能兇手是一匹黑馬。是不是?」

說著,警官又翻開手冊中的一覽表,並在不可能是兇手的人上面畫一條線。

松永俊樹 理學部二年級 男(明大前)

野崎哲 理學部二年級 男(町田)

三好信彥 法學部二年級 男(用賀)

長島百合花 文學部二年級 女(吉祥寺)

遠藤章明 經濟學部一年級 男(杜鵑之丘)

廣谷亞紀 文學部一年級 女(代代木八幡)

關口玲子 經濟學部一年級 女(梅之丘)

「剩下的四個人之中,深夜11點半時有明確不在場的遠藤章明與關口玲子,是否可以除外?所以,現在問題變成野崎哲和長島百合花這一對了。而正如剛剛你說的,搞不好這兩人一搭一唱,說好互相為對方掩護。有沒有這種可能?繪太郎。」

法月說這段話時,繪太郎一直仰頭看著天花板,張開嘴巴卻不說話。他正努力思索,過了一會兒才突然激動起來,用力拍打桌子,說道:「有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繪太郎的興奮反而讓法月一頭霧水。

「喂,你還好吧?」

「還好,還好。老爸,我找到答案了。其實可以更快理出線索的,只可惜我們都忽略了。」

「我們忽略了什麼?」

「就是……當我們在檢討三好信彥是否可以涉嫌時,我不是說,如果沒有那一行血字,就沒辦法確實兇嫌做案的時間嗎?」

「是啊,你有這麼說。」

「所以,寫那行血字的好處,就在這裡。其實,這個詭計滿簡單的,就是利用那排文字得到不在場證明。根據法醫鑒定的結果,死者斷氣的時間很可能從禮拜天夜裡11點到隔天清晨1點之間。所以,兇手作案的時間可能在11點半之前或者之後。然而,兇嫌卻利用廣谷的供述,讓警方形成錯誤印象,以為作案時間是11點半或者在此之前。但事實上,兇手很可能即使到了11點半都還沒有下手。如果這個可能性成立,那麼,誰在11點半有最明確的不在場證明,涉嫌程度反而最高。」

繪太郎興奮地一口氣把話說完。法月似乎也感到這股亢奮,身體前傾,立刻呼應繪太郎的話,說道:「有可能。我們真的有可能掉入兇手設的陷阱了。而如果是這樣,那麼半夜11點半有明確不在場證明的,只剩下遠藤章明和關口玲子兩人了。」

「但這兩人之中,我想遠藤章明不可能是兇手。原因是,要在牆上留下那行血字,遠藤還有一個條件無法齊全。」

「還有一個條件?你是指……?」

「如果那行字真的是遠藤寫的,就代表他知道廣谷將會回松永的住處去拿忘記的東西,也知道廣谷進入松永的房間一定不會打開電燈。但遠藤如此厲害,竟然能未卜先知?不可能吧。而如果不能確定廣谷回去而且不關燈,留下『幸虧沒打開電燈,否則你就沒命了』這行字,就完全沒有意義了。總之,我認為遠藤不可能事先清楚廣谷會這麼做。所以,我說他不可能是兇手。」

繪太郎說完,法月嚴肅地點頭。

「如果是這樣,剩下最後一個就是——」

「關口玲子。」

繪太郎斬釘截鐵地提出答案,然後補充說道:「至少關口符合我們剛剛講的兩個條件,就是第一點,她在半夜11點半時在梅之丘車站前的咖啡店,有很明確的不在場證明。然後第二點,她是惟一有機會聽到廣谷從松永住處回來描述房間狀況的人。」

「說的是。廣谷回到咖啡廳之後,一定會先跟關口提到松永房間的狀況。她們兩人是在12點25分鐘左右離開咖啡廳,然後關口送廣谷去坐電車……照這麼看,之後關口就折回松永的住處行兇了。只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想這也很容易想像吧。還是嗑藥問題吧。關口說不定也是定期向松永買葯,如果她手裡不是很寬裕,很可能就會漸漸負擔不起。聽廣谷說松永房間的門沒關,搞不好就認為有機可乘。」

聽完繪太郎的推測,法月警官摸摸下巴,接著說道:「是有這種可能。我和關口講話的過程中,確實感覺這女孩有點神經質。根據過去的經驗,鄉下出來的優等生,反而容易做出令人不敢想像的壞事。那麼,如果關口吃松永的葯到了上癮的地步,很有可能就會利用這次難得的機會進去偷東西,是吧?」

「沒錯,就是這樣。所以,在車站剪票口和廣谷分手之後,她立刻折回松永住處。而就像廣谷說的,松永的門沒關,她很容易就可以進入房內行竊。只是不巧,很可能黑暗中摸東摸西聲音太大把松永吵醒,醒過來的松永便撲向關口,然後兩從開始打鬥,關口可能順手拾起地面上的冰鑿子,刺殺了松永。而且,整個過程大概在12點45分鐘左右結束。」

「所以,還在死亡推定時刻的範圍內。」

「然後,等松永倒地不起,關口一定會開始思考脫身之計。她沒有必須搭上最後一班電車的時間緊迫問題,因此可以慢慢思考。也許這時候就會想起廣谷之前回松永房間拿東西這件事,再加上以前聽到A子之類的都市傳說,就靈機一動,決定如法加以炮製。因為如果把現場設計成廣谷走進松永房間時兇手就在屋內,自己就可不被警方懷疑了。這就是那行血字的最大作用。」

「說的沒錯。廣谷回去拿東西時,關口一直待在車站前的咖啡廳,不在場證明如此清楚,警方怎麼會懷疑她呢?」

過了不久,A子每周都收到一張寫著同樣文字的明信片。寄信者是之前同一個社團也是最要好的C子。至於寄信人的住址,則寫著八王子監獄附設的療養院。後來A子搬家,有一陣子沒收到明信片,但不知道是誰暗中調查,隔了一段時間明信片又按時寄來了。而從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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