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順一句話,攪和老子一夜沒睡好。

那句話給我一個清醒的提示:務必來一場大刀闊斧的改革,否則我馬小東在天下人眼裡,依舊是變態的斷袖小王爺柴容。

第二天一大早,我從床上一下地就吩咐小順:「去各院子里把十九位公子統統叫來!」媽的,老子改革,雷厲風行周到全面!

小順看我一臉堅定果決的表情,躊躇片刻,哆哆嗦嗦地說:「王爺,您身子骨還沒大好……一次十九位也忒~~~不然~先叫四五位過來~~」

靠!我一口氣噎在嗓子里差點背過去,聲色俱厲拉下臉:「我今天有事情要宣布!統統叫過來!早飯以後在正廳集合!」

小奴才被我的嚴厲神情震住,飛快跑去辦了。

王府的確有效率。我喝完稀粥推開空碗,小順回來報告說十九個公子已經在正廳集合完畢。

我雖然了解十九個男寵背後的故事,但是到今天才有幸一睹全體的廬山真面目。震撼啊!~~震撼啊!~~一十九個一一望過去,柳眉若黛秋水如絲,粉面桃腮弱質纖纖,哪個拎到泰國去都不用動手術的。我家燕妮整個一包黃土渣。乖乖!正數第十六那個,比椅子背只高出一個頭多一點,才十二三吧,小王爺個畜生!我含笑對小朋友招招手:「過來。」

少年低下頭,應了一聲,怯怯地走過來。我摸摸他的頭:「今年多大了?」少年抬起眼偷偷看了我一眼,拚命想擠個笑容:「王爺忘記了,憐我今年十三。」

奶奶的禽獸!!真是八歲到八十歲都不放過!好好一個祖國的幼苗!還起名字叫憐我!憐我,分明是個娘們的名字!

我感到一股正義的怒火從頭頂直燒的腳跟:「你以前叫什麼?」憐我又抬起眼,開始發抖:「回,回王爺,憐我以前叫天寶。」

我搽搽額頭:「你姓什麼來著?」少年抖的更厲害了:「華。」幸虧姓還像個樣子。華,對,這孩子好象是全家因罪被抄,柴容看他標緻從皇帝那裡討來的。趁火打劫的禽獸!

憐我低著頭,從頭到腳都在輕輕顫抖。我想起我十三歲的時候,我弟弟小石十三歲的時候……多麼青春,多麼熱血!好好的孩子,活生生變成現在不男不女的模樣。不要緊!有大哥我教導你,一定重新把你變成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

我再摸摸小朋友的頭,一拍桌子:「從今天起,你叫華英雄!」

小朋友聽見這個好名字,頓時腰桿直了,目光有神了,底氣也足了:「王爺?!」

看罷,名字的作用多麼巨大。我含笑點頭,不錯不錯,立刻精神了許多。「華英雄,明天我請個高手過來教你練練棍棒拳擊。把身體鍛煉結實。現在我還有話要跟大家講,你先去找張椅子坐。」

華英雄瞪著水汪汪的眼看看我,乖乖到一旁拉了張椅子坐下。我向其他十八個人擺擺手:「你們也坐啊。」裴若水拉把椅子坐下。其他十幾個人面面相覷,一齊看蘇衍之。等蘇公子在椅子上坐了,才各自坐下。

我清清喉嚨,開始發言:「同~」乖乖,一得意差點說出「同志們」。再咳嗽一聲:「各位,本王今天召集大家來,有個事情要宣布。」我環視廳里唇紅齒白的一群,責任感油然而生。

「大家可能聽說了,本王經過這次的生死劫難,對自己以前犯下的種種錯誤,有了清醒的認識。以前的柴容,真是罪大惡極,惡貫滿盈,死有餘辜。所以,我決定,從今天起,實行改革。」

聽眾中開始出現竊竊私語。我切入整題:「以前,我對你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不敢企求各位的原諒。從今天起,諸位都是自由的人。想要什麼補償的儘管開口。想離開的,儘管離開。王府不會再對各位以及家人做任何為難的事情。」

正廳里忽然鴉雀無聲。我繼續說:「如果需要什麼,只管提出來,我會盡所有能力,幫助各位。」

「王爺,」一個聲音飄進耳朵,順著神經直蔓延到我頭頂腳尖。裴若水一雙細長眼瞅著我,「是不是,王爺想讓我們出府?」

我點頭:「這樣解釋也行。」我左右看看,發現十幾個人的神情有些異常。聽到我要放人太興奮了么?

裴若水不再做聲,我正準備繼續往下說,眾人里忽然站起一個人來:「王爺,晨風逾越,想問一句話。」

晨風?我還晚風咧!水風憐我~~小王爺的文品真他媽的差。等下老子再給這一位想個好名字!我皺皺眉毛:「請講。」

穿湖色袍子的清秀少年慘白著臉,象下了極大決心似的問我:「王爺剛才說不再為難我們的家人,可是當真的?」

果然不能接受美好的現實。我露出耶穌般的微笑:「當然,本王說話,一言九鼎駟馬難追!我還想……」

少年忽然對我一揖:「王爺如此說,晨風別無他求,先告退了。」呃?我話還沒講完!我剛要張嘴,其餘十幾位公子突然都站起來對我一揖,轉身,一個接一個,走了。華英雄瞧瞧我,再看看其他人,也從椅子上爬起來追出去。我被閃在正廳里,莫名其妙望著唯一留下的蘇衍之:「怎麼搞的?」蘇公子高深莫測飽含深意地望著我搖搖頭:「王爺,一時解釋不清,我先跟去看看,別有什麼事情。」

我摸摸鼻子,搞不好我講的事情叫他們興奮到難以接受,要回去先消化一下。蘇衍之說別有什麼事情,靠!難不成還能樂出病來?

我喊正廳的當班小全端了一碟子五香蠶豆打牙。有兩項宏大的計畫沒來得及宣布……也罷,事情講究個循序漸進。讓他們先消化吸收一下,我下午再開講。老子也喝口水潤潤喉嚨,對,那個晨風,改成什麼比較好?狂風?驚雷?霸天?

「王爺——王爺——不好了——出事了——」

我放下茶碗:「什麼事情,你連吼帶叫的?」

小順連滾帶爬奔進正廳,氣喘吁吁按住胸口:「王爺,蘇公子讓小的趕緊來通知您,不好了!院子里~院子里出事了!裴公子跳瞭望星湖,三公子四公子喝了鳩酒,八公子抹脖子,十一公子上吊,十三公子十四公子……總之,總之,您先去內院看看罷!」

怎麼會這樣!

我站在內院的游廊底下,看祖國山河一片凄慘暗淡,人仰馬翻。為什麼會這樣!!

跳湖一個,跳井三個,上吊六個,抹脖子兩個,磕葯四個,外加一個撞牆的。除了華英雄跟蘇衍之,一十七個人,沒有一個囫圇的。

老天在上,我真沒幹什麼!我仰天長嘯,為什麼!這一切是為什麼!!!

為什麼?在望星湖旁的空地上給裴公子做了個人工呼吸,裴若水睜開眼,壓在我的胳膊肘子上,神情叫一個哀怨:「我裴其宣污穢一世,想乾乾淨淨死,也不能夠。王爺,求你開恩,給我個了斷罷。」靠!他跟那三個跳井的約好的,連台詞都一樣!

給從腰帶上解下來的十一公子流雲也做個人工呼吸,流雲睜開眼,手拽著我的袖子,神色凄楚:「王爺,你何苦救我。」恩,話雖然老套,還算正常。「王爺,求你賞流雲個乾淨,也省得王爺麻煩。」與其他五個上吊的,口徑基本一致。

四個磕葯的用皂角水灌回來三個,剩下一個四公子月清。忠叔的老婆劉嬸是隱藏在民間的洗胃高手,捋著胳膊撬開月清的嘴,又灌了兩大碗皂角水,掄起鐵拳在月清肚子上一陣猛敲。我蹲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據小順介紹,劉嬸的兒媳婦翠娘有磕葯癮,家中常備一壇鳩酒,一慪氣就來一杯。劉嬸在長期的婆媳生活中煉成一身好本事,喝孔雀膽的都能給灌回來。

月清泛青的臉被敲的蠟黃,張開嘴哇的吐出一大灘白沫。劉嬸卷下袖子,兩個小廝扶起月清,餵了兩口清水。月清的眼慢慢睜開一條線。我自主自動,走到月清面前站定。果然,月清無比凄苦先看看四周:「連天都不收我。」我開始數一二三,月清看向我:「王爺,求你……」求你沒落音,我數到三。月清雙眼一翻,又昏過去了。

兩個抹脖子的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目前不方便說話。都只望望我,再望望屋頂,默默流下兩行清淚。我最後去看那位撞牆的。

撞牆的兄弟不是別人,正是上午提問的晨風公子。十九公子入門最晚,方法最慘烈。額頭上撞破了一大塊,鮮血淋漓,看的我唏噓不已。第一句話先問大夫:「臉上會留疤不會?」乖乖,老子也沒救了。

王府的郎中兩縷山羊鬍子頗有仙風,看起來很是精幹:「王爺放心。您忘了?當年蘇公子拿刀子把臉劃成那樣,不都被老夫醫回來了?」真是不折騰不知道,王府卧虎藏龍,人才濟濟。

晨風公子在床上閉著眼躺著,來個姓徐的進老曹家帳篷,一聲不吭。我指望從他嘴裡掏個答案出來。拖把椅子在床邊坐下,誠懇地請教晨風公子為什麼要這樣。

晨風公子一言不發,連眼皮都不睜。我嘆口氣作罷,伸手掖緊他的被子,倒了杯開水在床頭。轉身要走,晨風公子忽然在我背後說:「王爺。」我轉回去,晨風公子依舊閉著眼,慢慢說:「王爺又何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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