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 特殊當事人 第二十七章 二代出道

保安很快趕來,控制住了局面。所幸,打架的兩個人都沒受傷。

那個「記者」本來是叫著要報警的,結果接了個電話,越走越遠,突然就沒影了。

小羽父親也無心追究,孩子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和含含的一樣,炎症,處女膜破裂。

有了兩個孩子檢查報告作為基礎,取證申請可以寫了,但余白和王清歌卻不知是應該興奮還是難過。她們一直相信自己的推測是對的,但又不希望事情真的是這樣。生活對於這些孩子以及她們的父母來說已經夠艱難的了,孤獨行星和行星之家原本是他們寄予了感情和希望的地方。

架打完了,看熱鬧的人也都散了,李鐸卻沒回診室,走過來朝余白點了點頭,問:「怎麼每次打架都有你呢?」

「不是,有點事。」余白尷尬搖頭,心說有這麼跟人打招呼的么?而且她還覺得有點奇怪,這位李醫生今天怎麼這麼主動啊?

李鐸問完了還不走,王清歌就站在旁邊,余白只好給他倆介紹,說:「這是我同事王清歌,王律師。這位是李鐸,李醫生,二院的婦科聖手。」

李鐸本來好像是準備握手的,聽到這最後半句,又訕訕把手放下了,只說了聲:「王律師給我一張名片吧。」

「啊?哦。」王清歌愣了愣,這才低頭在書包里找名片盒,抽出一張,雙手遞過去。

李鐸接了,沒看,就手放進白大褂左側胸前的口袋裡,又跟她們點點頭,轉身走了。

余白秒懂,靜靜笑起來。

兩人帶著小羽父女走出婦科候診區,王清歌回頭看了看,問余白:「剛才那個醫生問我要名片幹什麼呀?你沒跟他說我們所不做醫療糾紛嗎?」

余白不動聲色,說:「李醫生可能有別的事情找你呢。」

「什麼事?」王清歌自己在那兒瞎琢磨,「別是離婚吧?離婚可別找我。我不想做離婚,我看我師父做個離婚做得都煩死了……」

余白心說,你可別想多了,你師父做的那個離婚要分幾家公司幾億財產呢,見她腦補過頭,隨口編了個理由:「人家大概是想找你學擒拿手吧。」

「蛤?」王清歌笑出來,「他不是婦科聖手么,學擒拿手幹什麼?」

余白有自知之明,當不了媒人,也沒打算幫她解惑,說:「我們還是想想回去怎麼跟陳主任交代吧。」

王清歌這才沒話了,知道避不過,打了一路的腹稿,剛回到立木就去找陳銳彙報,從柯允到含含,再到小羽,怎麼想的,怎麼做的,又是為什麼那麼做,全都老實說了。

雖然結果與她們的推測相符,情況也在可控的範圍之內,但陳銳一聽還是炸了,當即質問王清歌:「關於刑事案件的取證,我是怎麼跟你說的?拿到這個案子的時候,我又特別提醒過你一遍,敢情你出這個門就忘了啊?!」

王清歌當然不服,杵在他桌子前面回嘴:「如果律師就是不能取證,那《律師法》里的調查取證的權利都是寫著玩兒的嗎?」

「你別管人家是不是寫著玩兒的,反正你當它是寫著玩兒的就對了。」陳銳氣結,正好看見唐寧射門口經過,又指著王清歌沖著他喊了一句,「要不這人你帶走得了,我覺得你跟她肯定合得來。」

唐寧就笑笑,伸手進來把余白拉走了,幼兒園接孩子似的。

余白無語,臨出門回頭看一眼王清歌,發覺剩下的這個孩子還挺入戲,一臉「師父你別不要我」的表情。余白心裡好笑,又覺得陳銳肯定也怪上她了,畢竟一開始就跟她說是因為擔心王清歌一個人做不下來,所以才讓她也加入的。

但再細想,又有點奇怪。

柯允這個案子初看十分簡單,只是一件證據確鑿、事實非常清楚的故意傷害案。作為法律援助中心委派的律師,王清歌只需要等精神鑒定的結果出來,警方調查結束,再到法庭上說一句「被告人未成年,且有自閉症譜系障礙,請求從輕判決」就完事了。審判的結果也無非就是兩個,少年管教所,或者精神衛生中心。

而在這幾個月里,王清歌已經獨立做了好幾件法律援助的案子,全都完成得很好。陳銳對這個徒弟的表現也很滿意,為什麼會從一開始就覺這個案子王清歌一個人做不下來呢?

想到此處,余白不禁記起陳主任說過的一句話。

之前她跟著唐寧做譚暢那個案子,陳銳就說唐教授是高人,一看就知道是案中案。而這一次,陳律師本人似乎也展現了同樣的洞察力。

余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她把下午在醫院的事告訴唐寧,尤其是那個跟著她們替翟老師鳴不平的記者。其實,按照眼下這個情況,要是事情鬧大了對他們雙方都沒有好處,也不知對方究竟是怎麼想的。

但唐寧倒是一點都不意外,說:「那叫什麼記者啊?翟立的老婆夏晨也是電視台的製作人,他們倆沒孩子,現在翟立住在醫院裡,夏晨身邊肯定多得是鄰省小電視台借調過來的萌新搶著幫忙,或者乾脆就是台里臨時聘用的小網紅,要麼為了編製,要麼為了個飯碗,馬屁拍到馬腳上了唄。」

余白這才想起來,唐寧的媽媽過世之前就是在電視台工作,論年資大概還跟翟立做過幾年同事。唐寧這人也算是半個廣電子弟,這些事應該是看得多了。

柯允一案的取證申請很快交到了辦案警員那裡,王清歌去精神衛生中心看了一次柯允,然後又一天一個電話打去刑隊,只等著警方繼續調查的結果。

緊接著就是聖誕、元旦,國定假期雖然只有一天,但各種尾牙聚餐卻不少。立木幾個人先聚了一次,又受邀參加了至呈 BK 的 annual dinner。

兩相比較,高低立現。

陳銳只請他們在天通觀老街上吃了頓人均一百塊的老北京火鍋,而至呈 BK 的年會幹脆租了一棟佔地七畝、始建於 1917 年的老別墅,大小几個宴會廳筵席齊開,一張張鋪滿亞麻桌布的長餐桌擺開來,每人面前都是巴卡拉水晶杯子和六道菜法餐的餐具。

也正是因為這次高標準的年會,余白才又看見了胡雨桐。他因為跟著邵傑忙理博的事情,最近幾個月很少在所里出現,而且到處都傳說他們要走,只是眼下還是算立木的人頭,還坐在立木這一張桌上。

王清歌又見到小夥伴很是親熱,挨著胡雨桐問這問那。過了一會兒周曉薩來了,她又隔著餐桌喊了一嗓子:「你家邵律師呢?」

曉薩挺不好意思的,只朝隔壁小廳看了一眼。

孟越也跟著吹捧,說:「那邊坐的可都是種子選手啊。」

也是註定了這桌沒人氣,還沒等開席,朱豐然又過來叫唐寧和余白,讓他們也挪到那邊去,說是有事情要談。

兩人跟過去一看,果然一桌的大佬,唐嘉恆也赫然在座。年紀輕一些的倒是也有幾個,除了陳銳和邵傑,余白只認識一個朱迦言。大概就如孟越所說,都是種子選手吧。

前菜還沒上,朱豐然就開始跟唐寧說起那個涉黑的案子。

頗有些傳奇的是,涉案黑老大的爸爸是 H 市的著名企業家,財富榜上有名有姓的董事長。自從兒子出事上了紅色通緝令之後,董事長爸爸同時接洽了好幾名律師,簡直像是要組個豪華天團。當然,人家也的確組得起。

與其他選擇相比,唐寧的牌子不算響亮,只是勝在有熟人介紹,而那個熟人就是朱豐然。

朱律師祖籍在 H 市下面的一個縣級市,父親曾在那裡做過父母官。雖然老爺子八幾年就廉潔奉公地退休了,但小地方就是這點好,稍微有些頭面的人互相之間都認得。九十年代,小地方一舉成為全國富裕縣。不誇張地說,至呈當年剛開辦的時候,有一多半的案源都來自朱律師那些率先下海經商同鄉們。

除了這些年已經落水的那一批,時至今日,朱趴認識的董事長以及董事長二代目,依舊不勝枚舉。而他這一次舉薦唐寧,也很有幾分帶第二代出道的意思。

他們這邊談著案子,陳銳也正跟朱迦言聊天。余白就坐在朱迦言旁邊,難免聽到兩句,好像是陳銳有個老領導的孩子法學院畢業,馬上就要回國找工作,想要進至呈。

朱迦言的年紀不過二十七八,談吐卻十分老練,笑著跟陳銳說:「現在跟從前不一樣了,今年校招,凡是有 partner 打過招呼的,HR 就會把候選人的名字記下來,到了最後反而還得再加一輪面試,由管理委員會審核這人到底能不能進。」

陳銳倒是有些不信,招個小 Asso 也要做到這麼鐵面無私?玩笑說:「我那個老領導家裡那位可是局級啊,這樣的都不能包進?」

朱迦言也笑答:「生意難做啊,現在真不說什麼級別了。你要是能帶案源進來,面試的時候就得填張表,具體到那家客戶,什麼業務,每年多少營收,確定一定可以帶到至呈來做,而且也還是得管理委員會決定,才能包進。」

余白聽得心生佩服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