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節

秦聰故意茫然:「有這樣的事?」

「還有自摩托車摔下,跌斷手臂,痛得飲泣……」

秦聰笑:「不記得了。」

「你長了鬍子,第一個給我看,」金瓶停一停,「真的沒有人可以取替你的地位呢。」

「繞了那麼大圈子,原來是想告訴我,大塊頭沒有希望。」

金瓶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說:「從這次開始,我們收取的費用平均分三份,各自為政。」

「分開住?」

金瓶點點頭:「各人留一點私隱,到底不比小時候,一起睡一起吃。」

「你說得對?」

稍後玉露回來,像是非常疲倦,一聲不響關上房門。

第二天金瓶一早起來收拾行李,裝扮易容。

秦聰送她出:「我隨後即來。」

金瓶微笑:「穿夠衣服。」

海費茲在大堂等她。

金瓶訝異地說:「毋需勞駕你,這樣簡單任務,我可以勝任。」

他微笑:「我想知道你真實年齡。」

「足可做你母親了。」

一路上她不再說話,在飛機艙閉上眼睛假寐,偶然要水喝,發覺海氏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後來他也累了,取出一本小小舊照片簿看。有一張黑白照,是一家人在客廳中拍攝,背景,正是那幅畫。

金瓶暗暗嘆口氣。

也難怪他一定要報仇。

金瓶伸過手去,輕輕拍拍他肩膀。

海費茲露出感激神色來。

飛機降落,金瓶輕輕說:「相傳上古時期,地中海完全封閉在陸地之中,直布羅陀與北非連在一起。」

完全正確。

金瓶看到大廈似碑林般矗立,活脫像香港。

這些年來全世界亂走,真叫她看遍風景。

海費茲說:「我們住朋友家。」

金瓶點點頭。

海費茲的朋友開車來接,他們住在一個市集樓上,金瓶百感交集。

在西方先進國家,住宅與店鋪完全分開,哪有住在雜貨店樓上的道理,今日,她像是回到老家。

房間里可以聽到市聲,不必擔心,秦聰神通廣大,一定可以找得到她。

小公寓里通訊設備精密齊備,海費茲說:「我的朋友在法新社工作,他到坦桑幾亞度假去了。」

「我嚮往卡薩布蘭卡。」

海費茲看著她說:「你可以卸妝啦。」

金瓶愕然:「我生成這個樣子,沒有面具。」

海費茲氣結。

金瓶說:「休息過後,我們出發巡邏。」

他坐在金瓶對面:「奧登堡夫婦每晚九時到十時,必然往市區俱樂部打橋牌。」

「有沒有養狗?」

「沒有動物。」

「什麼樣的防盜警鐘?」

「十分簡單的設備,一驚動門窗,警鐘就響起。若連電話線一起剪斷,則警局會立刻行動,不過,你一定會比他們快。」他微微笑。

「那麼,索性採取最原始的方法好了。」

「我也那麼想。」

「乾脆像一個尋常小偷那樣進屋行竊。」

海費茲忽然咳嗽一聲。

金瓶何等明敏:「什麼事?」

他有點尷尬。

「請講。」必定還有額外要求。

「可否在奧登堡家留下侮辱字句。」

「不。」金瓶斷然拒絕。

他臉上訕訕地。

「你目的既達,他臉上無光,何必再踏上一腳,不但浪費時間,且十分幼稚。」

海費茲耳朵發熱:「是,你說得對,多謝教訓,我終身受惠。」

金瓶忍不住笑。

他們租了腳踏車,踩到半山上去。

金瓶一向做體操,難不倒她,海費茲有點氣喘。

他們停在半途向小販買零食解渴。

金瓶意外看到綠豆刨冰,不禁哎呀一聲,她貪婪地吃光一杯。

海費茲凝視她天真吃相,這個女子,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一歲。

他們終於看到那間住宅。

金瓶巡過之後說:「晚上再來。」

他們依原路下山。

在公寓里,她接到秦聰電話:「玉露突然急病,我們不能來了。」

「什麼病?」

「急性盲腸炎,需動手術,你能否單獨行動?」

金瓶立刻回答:「沒問題,你們保重。」

她按斷電話,抬起頭,想了一想,喃喃自語:「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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