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節

金瓶回到酒店,立刻找直布羅陀的資料。

她印象中那是一座白堊峭壁,海鷗啞啞,盤旋不去,景色壯觀肅殺。

她錯了。

互聯網上資料圖片叫她驚訝,她一看不禁叫出來:「像香港!」

不錯,高樓大廈順著山勢一層層建造,已經發展得一點空間也沒有了,一看就知道這半個世紀來,直布羅陀已進化成一個商業都會,是觀光熱點。

這時,秦聰與玉露回來了。

他取過那兩張照片,仔細看了一會兒。

整件事,是意氣之爭。

金瓶笑:

「人為爭口氣,佛為爭爐香。」

玉露說:

「我一直想到地中海遊覽。」

金瓶說:「這張畫真實面積是三乘五寸,自畫框割下,捲起,放進筒內,掛在背上,可迅速神不知鬼不覺離去。」

「一分鐘內可以解決。」

「從進屋到離去,四十秒夠了。」

「直布羅陀講什麼語言?」

「英語,它是一個不願獨立的殖民地。」

「我同你一起出發。」

金瓶忽然說:「第一次沒有師傅,獨立行動,感覺凄涼。」

她垂下了頭。

玉露牽牽嘴角,不出聲。

「這次行動,我無事可做。」

「不,玉露,你也一起去觀光。」

稍後,海費茲與他們接頭,他撥電話到他們房間。

「我有資料放在接待處。」

金瓶說:「玉露,你去拿。」

玉露到大堂取件,海費茲就在一角看報紙,見一少女活潑地取過包裹,他不禁一怔,這就是金瓶的真面目,抑或,只是她的同伴?

他對那聲音溫婉動人的東方女子有極大好感,即使她真是一個中年女子,他也不介意時時聽她說話。

玉露拿了一卷錄像帶上來。

金瓶播放觀看。

攝像機把他們帶到山上,私家路兩邊有棗樹及橄欖樹,一片地中海風情,接著,小型攝像機停留在一間平房門外,門牌上寫著奧登堡。

是德裔。

接著,有人打開門,攝像機跟進去。

秦聰問:「有沒有發覺鏡頭位置很低?」

玉露答:「偷拍的攝像機配在一個孩子身上。」

說得不錯。

接著,小孩走進書房,他們看到了那幅畫,完全不設防地掛在牆上。

書房一角,是落地長窗。

秦聰說:「好像任何人走進去都可以輕易把畫取走。」

「也許,他們志在必得。」

秦聰微笑:「現在,只有你與我商量了。」

金瓶看著他,內心惻然。

這時,玉露把雙肩靠在師兄肩上:「我呢?」

秦聰忽然推開她。

這時,有人敲酒店房門。

秦聰打開門,是一個侍者送飛機票上來。

秦聰笑:「只有一張飛機票。」

「不要緊,」金瓶說,「我請客,明早一起走。」

玉露說:「真累。」

她取過外套,說要出去逛街。

她一出門,金瓶說:「玉露還小,你對她好些。」

秦聰卻這樣答:「一個人若鍾愛另一人,就老是覺得他小,長不大,八十歲的母親還會對五十歲的女兒說:『下雨了,記得帶傘,』或是『多穿一件衣服』。」

金瓶不出聲。

「可是不喜歡一個人呢,她十七歲你也把她當老妖精。」

「小露是小。」

「你這樣的人,人家賣了你,你還幫人家數錢呢。」

金瓶掏出一把帶鑽石頭削刀,握在手中。

她拉出行李箱,敏捷地在箱子側面邊緣划過去。

整個箱子側面應聲掉出來。

秦聰說:「十三秒。」

「你負責破防盜鈴密碼,玉露駕車。」

「也許猶太人另有安排。」

「這名大衛的後裔長得十分英俊。」

「羨煞旁人,你在考慮做賭場老闆娘抑或咖啡園女主人之餘,還可以選擇當猶太王后。」

金瓶握緊他的手。

秦聰低頭深深吻她手心。

金瓶輕輕說:「賺夠了錢,我們就結婚。」

「這句話最可怕。」秦聰笑。

「是結婚?」

「不,是賺夠錢,什麼叫夠?」

「我小時候,以為一千元就足夠過一生。」

秦聰說:「許多大人至今仍然不知一生需用多少錢。」

「師傅能幹,從來不省錢。」

「我們是她生力軍嘛。」

「那是應該的,我後悔——」

「過去的事算了。」

金瓶問:「記得在外頭打架回來,頭破血流,我幫你包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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