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六節

玉露進房來,掛在金瓶肩上:「師姐別走。」

「我走了這一切都是你的了。」

「我不要你那份。」

「別忘了師兄。」

「喂,」秦聰抗議,「我不是貨,怎可私相授受。」

「這錄音帶子怎辦,依我看,一把火燒掉倒好。」

「不,」金瓶說,「退回去。」

「他可以檢驗出來,已播放過幾次。」

「秦聰,你做些手腳。」

「這我辦得到。」

片刻他回來說:「東西已派人送回他住所去了。」

他們也有眼線,也知道這人蹤跡。

秦聰輕輕說:「沒有找到確實證據之前,不要中計。」

這已是最大關懷。

天漸漸亮了。

露台上千萬朵紫藤一起開放,香氣隨晨曦蒸上天空,香氣撲鼻,撫慰金瓶心靈。

女傭進來說:「師傅叫你。」

金瓶輕輕走進她的書房。

師傅這樣說:「明日我放假去,這裡交給你,可以放心嗎?」

「交給秦聰吧,我想返回學校讀書。」

「你老是同我拗撬。」

「師傅,我累,想放假。」

「我還沒累呢。」

「師傅好功力。」

「你走了,誰看住他們兩個。」

「不如大家休息一段時候:東家有事,暫停營業。」

師傅嗤一聲笑:「對,度假返來,在報上刊登啟示:『王氏扒手集團今日開始恢複營運,舊雨新知,速來接洽』。」

金瓶深覺好笑,但是她笑不出來。

師傅揮揮手:「女大不中留。」

她的舉止與平時絲毫沒有兩樣,作為師傅,她從來沒有打罵過徒弟,秦聰那樣倔強,也對她心服口服。

「沈鏡華家在倫敦有百多年歷史。」

金瓶點頭:「唐人街是一個令人深思的地方。」

「他們白人客氣時叫我們唐人,無禮時叫我們清人,始終不大了解我們朝代轉變,物是人非。」師傅停一停,「不過,能在唐人街立足,也並非簡單的事。」

金瓶納罕:「師傅,你想說什麼?」

「他差家長寫了一封信給我,措詞誠懇,希望我接納他對你的追求。」

金瓶呵一聲:「他追求我,需雙方家長同意?」

「人家有規矩。」

金瓶點頭:「相比之下,我的確是野人。」

「金瓶,沈家極富裕,也尚算低調守法,在那邊得到尊重,是一個好人家。」

「師傅說的是。」

「話講到此地為止了,如果對工作厭倦,結婚也是很好的選擇。」

金瓶見師傅心情好,她似順口地問:「師傅可有考慮過結婚?」

「我?」她笑笑。

「可曾有鍾情的對象?」

她把臉微微抬起,看著窗外,隔了很久,才答:「我愛的人不愛我,人家愛我,我又不愛他。」

金瓶打了一個哆嗦。

「統統是錯愛。」

金瓶垂下頭。

「你心底喜歡的是秦聰吧?」

金瓶搖搖頭:「我喜歡一個有正當穩定職業的男子,朝九晚五,周末剪草陪孩子打球游泳。」

師傅笑:「悶死你。」

「不會,我肯定會欣賞尊重他。」

師傅嘆一口氣:「那你得向他隱瞞你整個前半生。」

金瓶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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