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Lyle Ultan帶我去那個落的餐廳,是為了不讓人看到,甚至定位子用的也是假名。但諷刺的是,我們還是讓人看到了。那天下午,在辦公室休息區沖速溶咖啡的時候,前面提到過的那個雞婆的男同事湊過來說:「你不像看起來那麼乖,對不對?」臉上露出故作神秘的笑容。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無辜的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作出一副我騙不了他的表情,「我得提醒你,Ultan是事務所的客戶,而且,是你老闆的老朋友。」然後在我反應過來,向他提問之前轉身走了。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知道我和Lyle Ultan之間的距離。有一種人,儘管不太典型,哪怕你不認識他,你也知道他不太一樣,他說話的方式,他的口音比我通常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人都更加乾淨、清晰,他的動作和態度帶著一點超然的味道,是比常見的露骨的優越感更加超然的超然。不僅僅緣自於金錢或是地位,至少不是幾年十幾年快餐式的金錢地位可以造就的。不過Rona,如果雞婆男口中的老闆指的就是Rona的話,這個我當做career icon來崇拜的女人和Lyle Ultan之間又有什麼瓜葛?
Lyle Ultan離開的一個月我們沒有通過電話。而與此同時,秋天來了,窗外的樹葉逐漸泛出溫暖的金黃色,有時候,風變得有些凜冽。他的名片放在我辦公桌左手第一個抽屜的名片簿的最後一頁。名字按照姓氏的首字排在我手機聯繫人列表U字頭裡面,有一段時間他是我唯一的U,直到一個同樣U開頭的日本名字加進去。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想到他,早晨或是傍晚,我步行20分鐘,坐40分鐘的地鐵上下班,然後工作8小時,時常加班,打扮得跟馬路上或是地鐵車廂里的自食其力的年輕女孩子大同小異。但是,有的時候,儘管只是一些瞬間,我在路上走著,而風突然吹起,無數金黃色扇形的枯葉飛舞起來,旋轉著落到潮濕的街道上,像電影慢鏡頭裡那樣緩慢優美,那樣的時刻總是會有一個一個音節在我喉嚨里堆砌,直到我不自覺地輕輕的念出來:L-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