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翦除宗室 請君入甕

解決了京師的宗室,接著該解決京外的王爺。當時,在京師以外的王爺有五位,分別是趙王、陳王、越王、代王和滕王。這五個人的身分可不尋常。京師的兩位重要王爺都是周宣帝的兄弟。這五王則都是周宣帝的叔叔,也就是北周的實際開創者宇文泰之子。這些人年富力強,政治經驗豐富,正值人生巔峰狀態。

他們為什麼都在京外?全是因為周宣帝。我們講過,周宣帝雖然殘暴、荒唐,但是,腦子裡的權力之弦始終緊繃。他要加強皇權,這五個強大的叔叔自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當上皇帝後沒多久,他就把幾個叔叔都外放到地方。

外放到哪裡去呢?正好北齊剛併入北周,需要重臣鎮守,所以,五個叔叔里,除了滕王的封國在河南新野外,其他四王都被安排到原來北齊的領地,距離長安非常遠。

正因為如此,周宣帝去世時他們都不在長安,讓楊堅撿了個大便宜。這五王既然實力強大,楊堅想謀權篡位,當然容不下他們。問題是,怎麼解決他們呢?在這個問題上,楊堅可沒少費心,他分了五步走。

第一步,騙入京師。五王都在地方,如果楊堅改朝換代,他們很可能就在地方起兵造反。這可是個大問題。所以,當務之急是把他們集中到京城來。問題是,怎樣才能讓五王都到長安來呢?在這個問題上,史料有不同說法。

第一種說法是《隋書·高祖本紀》的記載,說五王是被楊堅騙來的。楊堅在為周宣帝發喪前,假借皇帝的名義,向五王發布一道詔令,說千金公主要下嫁突厥和親,請他們入朝觀禮。

千金公主是五王之一——趙王的女兒,她被冊封為公主,和親突厥,是一年前就訂好的,而且,突厥的使者二月分就已到長安迎親,所以,這個理由順理成章,五王也沒有懷疑,紛紛上路。

第二種說法則是《隋書·崔彭傳》的記載,說五王是被綁架來的。怎麼回事呢?崔彭是北周將軍,很有武功,楊堅派他帶了兩個隨從到齊州請陳王宇文純。

怎麼請呢?崔彭在離王府三十里的驛站停住,派隨從到陳王府去,聲稱有皇帝的詔書要向陳王宣讀,但是,身染重病,沒法走路,請陳王屈尊到驛站聽詔。陳王便帶著大批隨員騎馬來到驛站,顯然是有所防範。

這時,崔彭說,我要宣讀詔書,請王爺下馬。

陳王剛下馬,崔彭兩個隨從馬上撲上前去,把陳王綁起來。事發倉促,陳王的隨扈目瞪口呆,都沒反應過來。這時,崔彭對他們大喊:「陳王有罪,詔征入朝,左右不得輒動。」陳王犯罪,我奉皇帝指令征他入朝,你們一律不準動。左右一聽崔彭這麼說,不明真相,也不敢違抗朝廷旨意,只好紛紛散去。就這樣,陳王糊裡糊塗就被綁架到京師。既然陳王有這樣的經歷,想來其他四王也都是這麼來的。

第一和第二兩種說法哪個正確?雖然《崔彭傳》的說法更加活靈活現,凸顯出崔彭的智謀和個人英雄主義,但是,還是第一種說法較可靠。為什麼呢?三個理由。

第一、召五王進京是事關楊堅成敗生死的大事,楊堅肯定慎之又慎,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只讓崔彭帶兩個隨從去抓人呢?萬一失手怎麼辦?

第二、楊堅雖然想要謀權篡位,但是,當時的身分畢竟還是輔政大臣,對北周的宗室至少要保持表面上的尊重。這一點,從他讓宇文贊當右大丞相即可看出。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輕易對王爺動粗呢!

第三、如果楊堅和五王都已撕破臉皮,把他們綁架到長安,那麼到長安後,一定會迅速殺掉他們,至少是關押。但是,從事態的發展看,至少在五王回到長安後,楊堅對他們還是非常禮遇,這不就和此前的行動有所矛盾嗎?

這樣看來,還是應該相信《隋書·高祖本紀》的說法,五王是被騙來的。騙來之後呢?楊堅要執行第二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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