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楊堅出世 北魏六鎮

要講隋朝,當然得從締造者楊堅說起。楊堅是何許人?

可能有人會說,楊堅是弘農楊氏的後裔,《隋書》、《新唐書》都這麼記載,那可是名門望族。這個家族有個大名鼎鼎的祖先楊震,東漢人,號稱「關西孔子」,是個大儒。這樣說來,楊家不僅是名門望族,而且還是文化菁英。

所謂「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所謂弘農楊氏後裔,恐怕是假的。為什麼呢?舉兩個證據。

第一、楊堅的父親叫楊忠,而楊震的曾祖父也叫楊忠。這就有問題了。中國人跟外國人不一樣。外國人要是敬重祖宗,會讓小孩也起跟祖宗一樣的名字,以示紀念。所以,在英國皇室,就有亨利一世到亨利四世,甚至有愛德華一世到愛德華八世;而中國人則不同,中國人在取名時講究不犯祖先名諱,特別是在楊堅生活的時代,還是世族社會,更講究這一點。

當時有學問的一個重要表現是能背大量的家譜,可以和人說一天話,絕不冒犯別人任何祖先的名諱。比如說別人的爸爸名為李進,那當著人家兒子的面絕不能說出「進」字,這樣一來,「進門」就得改成「入門」。連別人祖先的名諱都要避,更何況是自己的祖宗。試想,如果楊堅真出身弘農楊氏的話,怎麼自己倒冒犯自己祖先的名諱呢?

第二、楊堅的媽媽名叫呂苦桃,是山東人。山東呂氏本來就沒沒無聞,再看苦桃這兩個字,更和小花、小草一樣,是勞動婦女才有的名字。

事實上,呂苦桃家庭確實寒微。後來楊堅當了皇帝,到山東尋找舅舅一家,把舅舅接到京城。楊堅看到舅舅想起去世的母親,潸然淚下。沒想到,舅舅卻一點也不悲傷,反而當著好多大臣的面說:「種末定不可偷,大似苦桃姐。」什麼意思呢?我們家的種誰也偷不去,你看皇帝跟我苦桃姐長得多像啊!話說得很粗魯,顯然文化修養不深,典型的貧下中農。

我們也知道,魏晉南北朝時期是門閥世族社會,婚姻最講究門第,如果楊堅他們家出身於弘農楊氏,他絕不會跟這樣小門小戶的女子結婚。所以說,所謂弘農楊氏,純粹是自抬身價。

楊堅如果不是弘農楊氏後裔,他到底是誰的後裔?

其實,從現有的史料來看,他的遠祖是誰,從哪兒發祥,已經不可考。根據《周書》等史料的記載,比較可信,有真正的名字和事迹記載的第一代祖先不是大儒楊震,而是個投靠鮮卑族政權的漢人,名為楊鉉;楊氏一族,也不住在弘農,而是居住在武川鎮此一軍鎮里。

武川鎮在哪裡?它就在現今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西北的土城梁村,南面緊鄰大青山,扼守草原進入內地的門戶。

北魏是非常強大的政權,四三九年一舉統一中原。但是,北魏也有敵人。在其北面有個強大的少數民族柔然,不時侵擾北魏。當時,北魏的首都還在平城,也就是現今的山西大同,緊鄰著草原。為了保障首都的安全,北魏在沿邊地區,即現今河北北部、內蒙古南部建立六個軍鎮,合稱六鎮,武川鎮即為其中之一。

因為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任,所以,六鎮將士大部份是鮮卑貴族,還有一部份是漢人豪強,他們出將入相,政治前景光明。可是,後來發生一件大事,永遠改變了六鎮的命運,改變了北魏的命運,當然,也改變了楊堅家族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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