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牡丹絕艷 第十章 突厥和親(2)

突厥使行到丹鳳門,使者下車之後,便帶著公主,以及一行女婢入從丹鳳門入了大明宮。

事先在此等候在內的女官立即帶領公主一行人進大明宮安頓,由於內宮只留女眷,而後,突厥大使便由原路返回,到永福坊的驛館與使團其他人會和。

午膳由禮部尚書負責,等到了晚宴,才是使團與女皇正式宴會之時。

武瑞安站在皇城上,看著突厥使團一行人來了又走,皺著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辰曌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也未讓人通傳,走近了才道:「皇兒。」

武瑞安一驚,立即躬身行禮:「兒臣參見母皇。」

「不必多禮,快快起來,」辰曌柔聲道:「今日,你我只當是尋常人家的母子,朕想與你說說心裡話。」

「母后請講。」雖然武瑞安大致已經猜到她想說什麼,但仍是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辰曌緩緩道:「朕知你心中有氣,但是男兒當以國事為重,朕對你寄予厚望,你切不可再依著兒時的性子,胡亂莽撞了。」

「兒時的性子?兒臣從前是什麼性子?」

「開心了讓你做什麼都可以,不開心了,連園子都放火燒過,是也不是?」

「是……」武瑞安耷拉著腦袋,覺得母皇教訓得不錯。

辰曌又道:「這次突厥使團來訪之事,務必做到妥妥帖帖,讓鄰邦都知我宣武國度量不俗,只要願意與本國和平相處者,我國也將以禮相待。」

「是,母皇。」

「你長大了,朕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不要讓我失望。」辰曌伸手去撫武瑞安的鬢角碎發,豈料他卻一把推開了她的手。

他突然抬起頭,滿眼不解,道:「從前母皇只當兒臣會早夭,從未給過兒臣任何機會。如今皇兄一個死,一個廢,一個尚在東都靜養,如今您身邊無人可用,現在才教兒臣努力?」

「什麼寄予厚望,根本是無稽之談!母皇,您捫心自問,可有一日想過兒臣究竟如何才得幸福?」

「你!放肆!」辰曌震怒,一拍城牆,驚得身後跟著的太監宮女都縮緊了後背,生怕被牽連。

武瑞安深呼吸,收起脾氣,淡淡道:「所以呢?兒臣該怎樣做,母皇才滿意?」

辰曌見武瑞安情緒緩和,也不願多加斥責,便也和顏悅色道:「你只需好好招待突厥的天香公主,早日成婚便是,旁的事情,有母皇替你作主。」

「呵,說的好似娶突厥公主不是您作主的一般,兒臣領旨謝恩便是,兒臣告退!」武瑞安嘟囔了一句,在辰曌發怒之前,率先起身離去。

辰曌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揉了揉眉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晚宴時,突厥使團被奉為上賓,朝中二品以上大員,皆列在席,相談甚歡。

女皇辰曌著正裝翟衣,端坐在皇位之上,她的頭上,綴著二十四支金簪,看上去雍容華貴,端莊典雅,雖是女子,卻也顯出了一國之王者風範,教人心中生不起半點褻玩。

而在她的身前,更垂著一道水晶珠簾,她的眉目便斂在這簾後,堂下之人,便只得聽其渾厚有力的聖音,而不得窺明其本人。

突厥議和使者坐在天香公主右側,緊挨著右丞相,在他們對面,武瑞安一臉不悅,似乎每個人都欠了他不少錢,辰曌好幾次咳嗽,都沒能將他點醒。

天香公主身著胡服,披金戴銀,眉心一點吉祥痣與髮際紅交相輝映,更顯得雙眼深邃有神。

她坐在椅子上,雙膝交疊放在一側,凸顯出她的腰細腿長,身材曼妙,再加上濃妝艷抹,端足了異域風味,這讓在座所有男人的眼睛都止不住的往她身上亂瞟。

唯獨武瑞安似瞎了眼,正眼都未曾瞧過她。

不過這也不怪他,什麼樣的西域胡姬,新羅婢女他沒見過?清純有之,風騷有之,從小到他就光研究女人去了,如今就算天仙下凡,他也未必多放在心上。

尤其當他一想到自己將要娶她時,更是鬱悶得難以自持,桌上的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往嘴裡送,壓根就沒停過。

天香公主的雙眼一直火辣辣的盯著武瑞安看,見他不看自己顯得很是生氣。而武瑞安只當沒看見,神色擺明了就是一副『你喜歡我,是你的事,與我無關』的模樣。

女皇辰曌坐在高處看著這一切,心中十分尷尬,若不是左右丞相見識廣博,與突厥來使交談甚歡,她真是不知該如何安慰天香公主。

晚宴進行到最後,就要開始具體談雙方訴求。

只見突厥使者左手搭肩,出席行禮道:「女皇陛下,可汗願意交付四倍賠償金,換取兩國和親,結秦晉之好。」

「哦?」辰曌奇怪道:「此前修書曰三倍,為何又多了一倍?」雖說這是大好的便宜,但是天下沒有平白掉餡餅的好事,便接道:「貴國可還有旁的要求?」

「可汗希望女皇首肯,釋放我國戰俘三十人。」

突厥使臣明格說完,一眾武將紛紛抬頭,尤其是武瑞安,大手一揮,激動道:「絕對不行!」

「為何?」辰曌看向武瑞安,壓抑著怒氣道。

「這些戰俘,驍勇善戰,其中更有領兵作戰的將領,就連主帥羯厲也身在其中,如此放回,無異於放虎歸山!」武瑞安說完,武官紛紛表示贊同,文官則皆陷入沉默。

這時,使臣又道:「突厥意欲與宣武結百世之好,迎武將回國,也在情理之中,武王爺英明睿智,蓋世不凡,卻是杞人憂天了。」

「哼。」武瑞安冷哼一聲,又開始飲酒。

此時,卻見天香公主櫻唇一張,開口道:「王爺,我是父汗最疼愛的嫡親小女兒,有我在這裡,你怕什麼呀?」

她說完,武瑞安通體一震,驚愕地抬頭,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天香公主不止聲音讓人耳熟,連五官也是那麼熟悉。

此刻不止武瑞安,連他身後坐著的兩員副將也是一臉狐疑。

只因此人音容笑貌,都像極了突厥大營里,羯厲的謀士。

而羯厲之所以被俘,就是為了救那個謀士,此時一看,細細想來,那謀士可不就是天香公主女扮男裝所為?

三人對她另眼相看,不再將她當作一介女流,反而開始欽佩。

欽佩她在沙場上統籌帷幄,慷慨就義的模樣。

武瑞安心下有了主意,便鬆了一口氣。

他舉起酒杯,敬了她一杯酒,天香公主大大方方的回敬,二人算是一笑泯恩仇。

女皇辰曌見二人關係有所緩和,心中的開心溢於言表,端起酒杯與眾臣同慶,道:「在座皆是我宣武的忠粱砥柱,今日只當是家宴,不談國事,政事留在改日再與諸位愛卿具體商議,今日只管飲酒談天,歡迎各位使臣遠道而來,也算是為天香公主接風洗塵。」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舉杯高呼,武瑞安與天香公主對視一眼,又是默契一笑,全然忘了此前在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場面。

之後的幾天,武瑞安竟真的老老實實的陪伴在天香公主左右,鞍前馬後,十分殷勤。

就連他的副官也調侃他,道:「您怕是在戰場上就看上她了吧?下官記得,您還誇過他『聰敏機慧,不似尋常只得蠻力的胡人』,當時他穿著男裝,現在您發現她是女人,還是自己的未婚妻,便更加愛不釋手了吧?」

武瑞安高深莫測的一笑,吐出了兩個字:「你猜?」

後來的幾日,武瑞安便天天帶著公主在太平府遊玩,鬧得人盡皆知。

茶館的說書先生說得一個比一個真,一個比一個仔細,小到武瑞安替天香公主攏頭髮,大到為她脫掉濕了的鞋襪,事無巨細,一一口若懸河地向聽眾道來。活像每每他二人外出遊玩時,他都跟在二人身後似的。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所有的故事都告訴著民眾:武王瑞安將不日大婚,新娘便是突厥來的天香公主。

「武王爺才不喜歡那個胡姬呢!他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管她是胸大還是腿長呢,咱們王爺看不上!」問葯叉著腰,與茶館的說書先生大打一架之後,轉身回了見素醫館。

她剛一到家,便走進櫃檯,拉著狄姜的手,急道:「掌柜的您聽說了嗎,武瑞安要娶妻了!」

「噢?他終於要娶妻了?」狄姜繼續切著佛手,將果子一片一片的割下,分裝在油紙包中。

問葯見狄姜不緊不慢不急不躁的模樣更是激動,立刻伸出手錮住她的肩膀,將她強行扭轉過來看向自己,一字一句道:「掌柜的,武瑞安娶妻了,您可不要後悔!」

「他娶妻我為何要後悔?」狄姜一愣,又道:「何況他是王爺,已經過了弱冠之年,這對一個豪門子弟來說,已經是不可思議,他娶妻是早晚之事,我們需要討論的只是他要娶幾個的問題。」

狄姜見問葯被自己堵的啞口無言,一副吃了憋屈的模樣,心中便一個不忍,為了滿足她的嘮叨欲,才道:「說吧,他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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