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你降不降我,是我救不救你!
多爾袞的句話,讓洪承疇睜大眼睛盯著他問道。
「你,你是何意!」
儘管看似堅定,但是洪承疇的語氣發虛,甚至就連目光都有遊離。
他,他是什麼意思?
在這一瞬間,他的心底湧現出了一絲不詳的徵兆。甚至就連他自己也猜出了答案。
這多爾袞不會,不會是……
盯著似乎已經知道答案的洪承疇,多爾袞冷笑道。
「何意?我的洪大督師,當初若不是你高抬貴手,我焉能帶數十萬掠奪漢民從容退兵?」
果然,他多爾袞好奸詐啊。
面上顯露一絲慌張的洪承疇,目光顯得有些漂移。
「那,那,我是為了朝廷!」
這個解釋甚至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何況是朝廷里的那些以彈劾他人為己任的言官?
面對洪承疇的反駁,多爾袞毫不客氣地打碎了他的最後一絲幻想。
「哼哼,為了朝廷,你家皇帝會認嗎?你非但坐視本王從容退兵,且又任由本王掠走百姓,這樣的罪名,你家皇帝會認嗎?」
「這……」
洪承疇的心頭一亂,被逼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到洪承疇的心智已經被自己擊穿,多爾袞繼續說道。
「哼哼,皇帝招你進京問詢,你唯恐皇帝問罪,便令家奴傳信於本王,本王讓我大清第一勇士多隆去救你出水火,洪督師,本王說的對嗎?」
現在這些話,多爾袞當然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至於明朝信不信,壓根就不重要。
其實,明朝那邊肯定會相信這個說法。畢竟,現在洪承疇身在大清國是鐵一般的事實。
「你,你血口噴人!」
儘管洪承疇還是一副怒形於色的模樣,可是他的臉色煞白,那還有絲毫血色,打蛇要打七寸,現在卡住的就是他的命門!
見狀多爾袞得意道。
「洪督師,你降與不降沒關係,本王現在就令軍中諸人將此事傳出,你說,到時候你那皇帝,會相信什麼?」
「你,你無恥至極!洪某,洪某要,要以死明死!」
洪承疇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說出這番話時,他的壓根兒就沒有絲毫的底氣,而是目光閃躲,一副惜生的模樣。
「死了,本王當然也會厚葬你,洪督師是為我大清而死,本王焉能不厚葬之!」
說罷,多爾袞看著洪承疇說道。
「你放心,就是再打一座縣城,本王也會給你搶一口九寸大棺!將你風光大葬!本王欲救你,奈何明軍先殺督師,令本王不能報答督師放還之恩啊!」
呃!
聞言洪承疇變成了個啞巴。他目裂盡眥的盯著多爾袞,宦海沉浮這麼多年的他,從不曾見過如此無恥的之人。
就這樣沉默良久後,他臉上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最後喟然一聲長嘆。
「王,王爺,你,你怎麼能如此……」
一聲「王爺」,雖然看似有些無奈,可多爾袞又豈沒有聽出來他心中實際上已經屈服了,於是便笑著說道。
「哎,彥演不要介懷,非是本王狠毒,只是以彥演之才,本王若不能收為已用,又豈對得起老天把彥演送到本王的身邊?」
「王爺,我,我……」
吱嘸著,洪承疇卻沒有說出話來,他對自己自幼讀聖賢之書,受忠義之教,落到這個下場,感到有些羞恥,不禁發出恨聲,不斷長嘆。然而奇怪的是,如果他有心自盡,很容易為國「成仁」,可是他根本不再有自盡的想法了。
陛下,不是臣不想為國成仁,實,實在是,這多爾袞太,太狡猾啊!
對沒錯,不是我不想死。而是多爾袞太狡猾!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從頭整個人似乎都放鬆了。
在這一瞬間,他找到了一個自己被迫投降的理由。
是啊,儘管我心裡還是大明的忠臣,但是他多爾袞太狡猾了,讓我當不成大明的忠臣。
皇上,臣冤啊!
又是一聲長嘆,就是滿心的無奈。
「王爺……」
洪承疇稍微欠欠身子,賠笑說:
「在下不過是待罪之身,王爺實在是高抬在下了!」
見洪承疇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多爾袞哈哈笑道。
「彥演何必如此自謙,往後你就是本王的諸葛武侯,待到到了盛京之後,本王就為你新置家宅,這次本王南下所掠甚多,其中不乏江南美女,到時候再賞你美女奴才,彥演以後只管為本王參謀軍機就是。」
面對多爾袞的賞賜,洪承疇並沒有拒絕,而是猶豫著反問道。
「王爺,臣有一事相問。」
「你說!」
「那聖林是不是王爺遣人去燒的!」
「不是!」
原本還面帶得色的多爾袞,將笑容斂起正色道。
「每次入關,本王都叮囑奴才們不得滋擾曲府聖人故里,燒聖林?燒了那地方,將來讀書人又怎麼可能投奔我大清?」
「呃!那剛才王爺為何?」
睜大眼睛,洪承疇不解的問道。
「哎呀,我不這麼說,不說那些話,彥演又豈會歸順於我?」
「這……」
頓時,洪承疇便傻了眼——自己,自己又上當了!這多爾袞,半晌……他才對多爾袞行禮說道。
「王爺真乃不世之主也!」
「本王還只是王!」
搖搖頭,多爾袞盯著已經完全臣服於自己的洪承疇笑問道。
「彥演想知道聖林是誰燒的嗎?」
「是誰?」
儘管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但是洪承疇仍然渴望知道答案。
看著滿面不甘的洪承疇,多爾袞笑到。
「朱慈穎,那小子毒啊!為了讓天下的讀書人都反對我大清,居然一把火把聖林給燒了,還是打著我的名義!本王就是再解釋,恐怕明國的讀書人也不會相信的,他們肯定認準了是本王乾的。哎,咱們都讓那小子給坑了!」
話到最後,甚至就連多爾袞自己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這德世子,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呀。
有他在對大清來說可真不是一件好事兒。
啊!
原來如此!
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在多爾袞的提醒下,洪承疇終於想通了,他朱慈穎放火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為了挑動天下的讀書人反抗大清!
這,這德世子當真是好毒的心機啊!
連死人都不過!
你不放過死人就罷了,為什麼要陷害洪某人!洪某人與你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即便是做了一些事情,那也是為了大明為了江山社稷和天下百姓呀。你德世子為什麼要這麼待我?
其實,洪承疇還真的冤枉了德世子,人家壓根就沒算計他,這頂多也就是附加傷害而已。
見洪承疇那副獃滯模樣,感嘆之餘多爾袞笑道。
「彥演,你記住了,那小子把咱們兩個都給算計了,你方才說我是不世之主,那小子可不也是如此,不過啊……」
拍了下洪承疇的肩膀,多爾袞頗為得意地說道。
「他不是主,本王也不是主,所以,只要彥演助我早日成主,那麼將來,必定是能報此仇的!」
報仇!
一定要報仇!
想我洪某人自幼便讀聖賢之書,受忠義之教,現在卻落到這個下場,歸根結底都是他朱慈穎害的!
要不是他為一已之私,焚了聖林,我洪某人又豈會降虜!
還有皇帝,你為什麼就不辯解忠奸呢?
臣一番苦心為了大明!可,可皇上,你又怎能、怎能如此待臣!
朝有昏君,外有奸王,大明……該亡啊!
洪承疇在心裡如此想到,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京城的方向時,他的心裡不禁想到。
不知道那昏君得知自己被擄後,會不會後悔……
其實,洪承疇那裡知道,此時京師內外,那有心情過問他這麼一位過去的要押回京城待罪的督師,現在京城士民連日來街談巷議,都在討論著如何應對德世子朱慈穎,一開始的時候,他們以為朱慈穎必反無疑。甚至不少人都把他與成祖相比,但是人們對德世子的感覺卻是複雜的,對於先後經歷了多次東虜入寇的威脅的京城百姓來說,他們在心底打心眼兒里感激德世子,畢竟他殺了那麼多東虜,不是還把東虜的老巢給抄了,他們心裡怎麼可能會不高興?
別說是大人,甚至就連少年兒童,也都知德世子那是功高蓋世,也是是一位對大明忠心耿耿的大忠臣。
在京城的百姓口中,他們紛紛議論,卻都是讚許的話。
不過也就是百姓這麼以為,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官員覺得德世子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