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表面上否認了林雲的話,但穀雨到底是聽進了心裡去,現在看驚蟄的表現似乎有些反常,穀雨不由朝著驚蟄走了過去。
「驚蟄,你在這裡做什麼?」
穀雨忽然出現,也嚇了驚蟄一跳。
「沒,沒什麼。」
驚蟄本就是個瘦削的男人,本身的氣質就有點像是一條陰冷的毒蛇,而他現在畏畏縮縮的樣子,分明就是心虛。
對比帥氣的林雲,驚蟄看起來就更加不像好人了。
「是嗎……」
穀雨的臉色沉了下來,驚蟄從之前的驚嚇中恢複過來,想到穀雨竟然用質問的語氣和他說話,不由覺得很沒面子。他和穀雨又不是上下級的關係,穀雨憑什麼高人一等?
「我在做什麼,何須向你解釋?」
說罷,驚蟄轉身大步離去,穀雨看著她的背影,腦海中又浮現了林雲說的話。
「他難道真的想……」
穀雨到底還是沒有確定,為此,她決定再試探試探,這件事太重要了,不能直接定論,但也不能忽視。
穀雨卻是不知,這次她是誤會驚蟄了。
對保守派來說,現在也還沒到必須要動手的時候,至少,那也得等到大家都談妥了要走,要分走多少資源,那個時候,感受到了肉疼的保守派或許才會做出極端的事情。
而且也未必敢這麼做,六大神使當中,以驚蟄和穀雨最為強大,穀雨有御風之能,驚蟄有御雷之力,二者實力相差無幾。
何況,一直在這裡生活的六大神使,到底是同根同族,不至於馬上對親族下手。
驚蟄會出現在這裡,純粹是饞了。
他饞林雲的身子。
林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好吃的氣息,對穀雨而言,她只是覺得好聞,並沒有那種不該有的想法,但驚蟄已經做過惡事,對林雲這樣靈氣充裕的身體就更加眼饞了。
族長雖然下達了指令,等打探出了林雲身上的秘密之後再殺他,但他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也不說現在就要吃了林雲,就是遠遠看著,聞聞味道也香呀!
誤會有時候就是這麼放大的,正因為他的舉動,穀雨心中的天平朝著林雲那邊傾斜了幾分。
現在,她便去找族長了,也順便找齊了所有的神使。
「你們安排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完成了,他叫林雲,的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穀雨這話說出來,神使和族長的心情都變得很微妙。
和穀雨有著同樣想法的清明與雨水都振奮起來。
「既然能有辦法來到這個世界,或許,他也會知道離開這裡的辦法!」
清明神使是個秀氣的男人,他恨不得馬上去找林雲,問到離開的辦法就趕緊走。
這裡,他實在是不想久等了。
驚蟄卻不問這些,而是對族長道:「既然問完了,是不是可以吃席了?我坐小孩那桌。」
像林雲這樣上好的食材,驚蟄也沒想過獨吞,大家一起吃席。
這般猴急的樣子,也讓穀雨不喜。
他連同類相殘都能做到,還有什麼是不敢的?
此時,她心裡的天平偏向林雲那邊的又多了一些,瞥了驚蟄一眼,穀雨冷冷道:「林雲不太記得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了,但是他還記得他所在的那個世界有很多水,有很多食物,天空也是藍色的。」
說起藍色的天,議事的幾人不約而同地朝窗外看去,這裡的天空,是淡黃色的,就像是那無盡的沙漠已經蔓延到了天際。
據記載,在蒼藍神國時期,他們這個世界的天空也是藍色的,晝夜有序,雨水有時,二十四節氣之神使,輪番巡牧天下。
而現在,所有的雨水,都依靠神使施法才有雨水降落,而且,神使降雨的神力恢複得也越來越慢了。
遲早有一天,神使也無法再降雨。
清明和雨水聽著穀雨的描述,對離開這裡更是躍躍欲試,就連春分和立春兩位神使,都隱隱有些意動。
但也僅僅如此,保守派也不是不知道留在這裡不是個好選擇,但比起外面的危險,留下來卻是個相對比較好的選擇。
「族長,做決定吧,留下,還是離開,現在就是做出這個決定的最好時機。」
穀雨看著老族長,在這個地方,老族長雖然頗有威信,卻也不是他的一言堂,這次,她和兩個同伴都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去外面的世界。
至於林雲和她說的那些話,她倒是沒有和別人說,她既擔心他們相信,會導致內亂,又擔心他們不信,會去傷害林雲。
於是,乾脆就不說了。
老族長從穀雨的眼中,看到了決然。
他也沒有說走還是不走,只是反問道:「若是我說要留下,你們是不是也決意要走?」
穀雨心中一沉,終於還是到了這個地步,她也沒有後退,而是固執地點了點頭。
「如果族長您覺得留下更好,那我們就各自做出選擇吧,就像是更久之前,我們的先祖也同樣做出了不同的決定。」
說起先祖的決定,族長的眼神也閃過了一絲厲色。
正是因為某一代先祖決定停止祭祀,才有了今日之困局,穀雨說起先祖,族長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個坑後代的先祖。
雖然說好幾千年都沒有回應的神明也的確是坑,但斷掉了祭祀導致環境進一步惡化的先祖也同樣很坑。
「穀雨,你現在還年輕,或許覺得做出決定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可是,在你做出決定的時候,你有想過後果嗎?且不說那林雲身上有沒有離開這裡的方法,你們從這裡離開,那些跟隨你們的人,你有想過他們的未來嗎?
你們要帶走多少的水和食物,遇到了敵人能不能抵禦,就說你們到了新的世界,你們就能在那邊生活下來嗎?你莫要忘了,儘管神已經拋棄了我們,但我們始終是神眷者,外面的世界,會願意接受你們嗎?」
老族長的一番話,就像是一瓢冷水潑在了幾個熱血沸騰的人頭上,其實這些問題,他們也不是沒想過。
想要離開,這些問題是繞不過去的,但不管怎麼思考,也沒有一個絕對完美的方法來應對。
離開,只是一場賭博,但不離開,他們就不會有未來了。
穀雨雖然也受到了些許打擊,但她很快就恢複了過來,看著老族長的眼睛,堅定地道:「我們想要離開這裡,不是因為我們的前路充滿光明,而是我們留在這裡的未來註定是毀滅。
我們將要踏上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去追尋可能存在的光明,或許,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路上,又或者我們會倒在光明到來的前一刻,但為了可能存在的光明,我不會後悔現在做出的決定。」
清明和雨水兩個神使聽著穀雨的一番話,也不禁大受鼓舞,剛才被潑了冷水,現在卻感覺渾身都燃起來了。
是啊,這樣一直在這裡活著等死,又有什麼意思呢?
「我也不後悔!」
兩位神使異口同聲地說道,老族長看著他們,終於還是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走吧,帶上想跟你們走的人,還有必須的食物和水。」
老族長今天居然這麼乾脆地答應了,這倒是出乎了穀雨等人的預料,他們本以為族長還會和一段時間的稀泥,再在他們的磨蹭下,無奈同意。
雖然沒能舉族搬遷,但族長同意讓他們帶人走,已經算是優待了。
得到了這樣的結果,穀雨也鬆了口氣。
驚蟄卻道:「那林雲呢?什麼時候吃?」
「吃什麼吃,人家當然是跟著一起離開咯!」
立春神使感嘆了一句,不得不承認,他都有些欣賞穀雨的氣節了。
能悍不畏死地踏出自己的舒適圈,這樣的人也值得他欽佩。
會議就這麼結束了,穀雨、清明、雨水三位神使,在會議結束後聚在一起,分配了各自的任務。
清明負責去收攏物資,雨水負責去動員那些願意和他們離開的人,穀雨去照顧林雲,看林雲的狀態如何,什麼時候能恢複記憶。
這個分工正好合適,穀雨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到了林雲的屋子,便看到他在睡覺。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看林雲並沒有睡著,穀雨才有此一問。
林雲微笑道:「我感覺怎麼樣不重要,倒是你,看上去心情不錯,我猜,是你已經說服其他人,讓他們同意你帶人離開了?」
「哦?為什麼你不猜是所有人一起走?只有這樣我才會開心呀!」
穀雨故意考驗林雲,林雲卻高深莫測地搖搖頭,道:「不想走的人,你肯定沒辦法讓他們走,想走的人,也未必真的能走得了。」
「你還擔心他們會對我下手?」
穀雨信心滿滿地道:「你放心好啦,別人信不過,族長的話卻素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他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