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桔梗花 3

半個月日子無為而過,日曆已撕到十月份過半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侯,我們從鈴繪聽到過福村曾經告訴她,他將到他處去旅行約一個月那麼久。當福村離開梢風館的時候,心裡已決定搶一錢松,故此這說法也可以看做是逃亡的一種表示。

福村行蹤至今杳然,可是我們倒有個期待,覺得福村極可能再次來到這個鎮市。我們已請求老闆娘,如果福村出現,馬上跟局裡連絡,可是依然一點消息也沒有。

關於福村的履歷,很快地有了調查資料,問了湊巧來到這裡巡乃的來自大阪的布偶劇團,確實有個叫福村的,五年前還在他們那一團,福村是一位布偶匠的老二,從小就進了那個叫「春駒座」的布偶劇團,好長一段時間充當操腿的工作。有一次到東京巡迴,正在演出的當兒,一不小心把布偶的腿掉了。原本是小事一椿,頭兒也不大在意,可是他自己堅持辭職,第二天也沒得到團主的同意就離開了。

「這就有一點怪啦,後台從來也沒失過火,更沒聽說誰被燒傷過。如果真受了火傷,那一定是離開團以後的事吧。」這位師傅的話,和梢風館老闆娘說的不符,福村為何向老闆娘撒了謊呢?這固然還是個疑問,但是我們當前的急務,仍然是福村的行蹤。

離開劇團後,他到底住在東京的何處呢?好像也沒有回去過大阪的。

其後,我們為了打聽福村的消息,上了兩次梢風館,因為是在白天,所以兩次都沒有看到鈴繪。還有,我也曾甩開職務,單獨跑到六軒端去過。可是窗口裡,沒有鈴繪的臉,只有紅燈光透過二樓鈴繪房間的簾幕,把陽台上的桔梗花染成紅色而已。

不,即使見了面,我除了和那一晚同樣的情形之外,還能夠為她做什麼呢?我是一名刑警,我只要追蹤那件兇殺案的涉嫌人福村謹一郞,便算盡了職責——我這樣向自己說著,在寒風颯颯里,離開了那盞燈。

當然,對那位福村,我也有著職務以外的興趣。

照他從事的工作來說,他只有身披黑衣時,才能在人前(亦指觀眾前)現身,然而在他其後的人生里,依然有著像黑夜一般的衣著披在身上的吧!光從鈴繪的談話片斷里,我也覺得在房間里,那男子只能把自己閉鎖在黑色的頭巾里默坐著。我好希望一睹自裹在黑暗裡的他的廬山真面目。

可是,又過了十天,在空白里流逝過去,從案發的那天算起,已約略過了一個月。連菱田刑警的嘴裡,也透露出「好像沒指望了」的泄氣話的當口,那麼突然地,福村謹一郞在我們面前出現了,還是我們所料想不到的方式現身的……一切都和一錢松的那次肖似。所不同的是頭一天晚上,不是暴風雨,而是一場火警,使得整個六軒端陷在一片騷動之中,因而延遲到天亮前才發現,還有就是倒卧的地點,竟也不謀而合。

福村謹一郞就在被疑為他所殺的一錢松的屍體同一個地點,同一個把一隻握緊的手伸向河溝的姿勢,在脖子上留下繩子的勒痕,倒斃在那兒。手裡也握著一朵破碎的桔梗花,花色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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