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點的追蹤 2

千草檢察官一回到辦公室,相迎的山岸事務官便對他說:「常言道:難得出門的小孩容易傷風。」

「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出去看個書法展卻碰上熱鬧的。」

「這倒是真的。」檢察官苦笑。

「次席柱察官在等你。」

「我想也是。」檢察官邊走出房間邊說:「要開始作戰了。」

「先別那麼悲觀嘛!」事務官在背後笑著說。

從次席檢察官房間回來後,千草泰輔便坐在自己的桌前。這意思是他已經坐鎮指揮這個殺人案了。

檢察官透過電話做完必要的指示後,銜著一根煙,一臉嚴肅的表情。在偵查的第一階段,一點小小的錯誤就足以招致重大的過失。踏錯一步,隨著事情的進展,就可能離真相百步之遠偵查行動已經展開了。警方的所有機能像觸角般朝著任何值得探索的方向伸展了出去。檢察官目前正等著監識結果和搜集回來的資料。

電話響了。

「我是野本。」話筒傳來雀躍的聲音。「我剛剛跟本廳聯絡了,找不到主任,所以打給你……」

他一副已經確定檢察官就是本案負責人的口吻。

「偵查總部設在日本橋署。」

「是嗎?總之,」刑警說得很快。「我知道那個掉落名片的人是五個人里的其中一個。」

「五個人,只有五個人嗎?為什麼會——」

「偶然呀,真的是碰上了偶然的幸運。總之,不是名片本人掉落的,他是個感覺人很不錯的宣傳經理,他們公司的產品很棒。」

刑警說了多餘的話,惹得檢察官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說說名片的事。」

對檢察官而言,只有結吊才是重要的。宄竟是誰掉的名片呢?到目前為止,他是唯一被認為出現在犯罪現場的人。儘管沒有抱著太大的期待,但至少能提供一些解答吧。

然而野本刑警的電話似乎還沒提到那個部分,他說接下來要一一去找耶五個人。檢察官其實投有必要知道那五個人是誰,但聽完這通講了很久的電話,他已經速記了好幾張的便條紙。

(1)昭和飯店總經理

榊山浩

尾木精一為了請昭和飯店採用雅絲達化妝品作為客房必備品,和行銷主任於昨晚七點過後一起拜訪該飯店。當時和榊山交換了名片。

(2)專屬模特兒

秋月忍

尾木談完事情之後到飯店的酒吧見老朋友都時報文藝經理。兩人喝酒的時候,一名年輕女性走到他們的位置。文藝經理介紹:「這是我們公司選女來的Miss都秋月小姐。」

她目前隸屬於中央時尚名模公司(C·F·M),所以文藝經理推薦:「你們公司不妨用用人家嘛。」於是兩人交換名片,當時對方提到:「明天起會在東都百貨公司的時裝秀演出。」

(3)劇作家

宇月悠一

尾木又在文藝經理的帶領下轉往銀座的「朱實」酒吧。晚上十點左右,來了一名年輕男子跟文藝經理打招呼。文藝經理邀請該名男子同坐,並介紹:「這是寫電視劇本當紅的宇月先生。」尾木和他交換名片時還拜託:「是否也能幫我們公司贊助的雅絲達家庭劇場寫點東西呢?」宇月回答:「我不擅長寫喜劇,不過我會考慮看看。」

(4)廣宣社企劃經理

仁科保雄

今天尾木九點半到公目,同一時間負責設計雅絲達產品車廂廣告的廣宣社因為人事異動,新任的企劃經理仁科前來拜會。兩人第一次見面,所以交換名片。

(5)美妝堂營業部

津村孝次

接著位於大阪的該公司總代理美妝堂的津村為了行銷事宜前來開會。他先到宣傳部露個臉,和尾木交換了名片。他說昨晚搭乘快車「彗星」出發,到達東京是土午九點。因為沒睡好,上午想先補眠,打算住在附近的旅館。

檢察官掛上電話後重新瀏覽一遍他所記下的內容。

「五個人嗎?」

檢察官低喃了一聲。當然他的低喃並非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只是認為五個人中的某人掉落了別人的名片,這無法說明跟案子有什麼關聯。

檢察官之所以低喃「五個人嗎」,是因為當時他想起了帝銀事件的古老記憶。

在帝銀事件里,兇手所使用的「松井名片」成了展開逮捕的有力物證。而且松井蔚博士和別人交換名片時有記下對方的習慣,這對偵查人員來說是很幸運的。於是有一個警部跑遍全國追蹤了一百多張的名片。那是一場孤獨的追蹤。但是檢察官認為那種情況下的追蹤有一個目的,甚至可以說是希望,因為可以斷定收下松井名片卻沒有留在身邊的人肯定就是兇手。

(這一次有五個人嗎?)單就名片這件事,檢察官倒是同意野本刑警所說的「完全是偶然的幸運」。只不過這個幸運似乎也不具什麼太大的意義。

檢察官再次看著桌上筆記的內容,並判斷掉落名片的應該就是時裝模特兒秋月忍。她昨天晚上曾說會在東都百貨公司的時裝秀演出。時裝秀是下午一點開始,所以她在案發時間的上午十一點半左右搭乘電梯到七樓,這樣的推論應該沒問題。不妨賭賭看,檢察官心想。

可是仍有一個疑點。對秋月忍來說,化妝品公司的宣傳經理應該是很重要的客產,對他的名片應該不至於如此隨便。通常交換名片時,應該會在本人面前將名片收進皮包里才對。為什麼到了隔天卻會不小心掉在電梯里呢?

檢察官閉目沉思,山岸事務官拍拍他的肩膀說:「偵查總部的大川警部來電話。」

「我是千草。」檢察官接過話筒說。「有什麼消息了嗎?」

「監識課有聯絡了,死因果然是毒藥注射。」

「什麼毒藥?」

「生物鹼的一種。目前只知道這些。」

「生物鹼是什麼?」

「阿托品、古柯鹼、東莨菪鹼、尼古丁、馬錢子鹼、嗎啡……」

「嗎啡?被害人有使用毒品的習慣嗎?」

「不是,我是在解釋生物鹼。」

「我知道了。對了,關於那張照片……」

「對呀,真是奇怪。我拿給被害人的家屬,他太太和念小學四年級的女兒指認,可是兩個人都說不認識。」

「都已經過了十三年,應該會變很多吧。」

「可是大人的臉應該變化不大。像我老婆這十五六年來不都長得一樣!」

「謝謝你啊。被害人的家屬只有兩位嗎?」

「還有一名女傭,當然她也表示對照片里的人沒有印象。為了慎重起見,我還問了附近兩、三戶人家,結果都一樣。」

「該不會是被害人的小老婆吧''」

「年紀都一大把的校長大人會這麼寶貝地隨身攜帶十三年前的小老婆和小孩照片嗎?」

「總之,」檢察官苦笑說。「照片多洗幾張,讓每個刑警都帶著。」

「我會的,那就……」大川警部正準備掛電話時,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啊,野本有打電話進來,是關於名片的事。」

「我聽說了,就是五個人里的其中之一吧?」

「他已經確認過兩個人了,兩個人都還有那張名片。他說接下來要去東都百貨公司。」

「是去找秋月忍吧?應該就是她了。」

「對了,關於偵查會議……」

「就只能晚上開嘍。我希望儘可能搜集更多的線索。」

「總之要徹底查出他的女性關係。問題在於『那個女人』」警部說完後掛上電檢察官一邊放回話筒一邊低喃。

果真是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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