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聲音的演出 1

檢察官一走進醫務室,便同時有好幾張臉孔看著他。檢察官試圖從裡面找到自己認識的人。

「各位辛苦了。」

大川警部輕輕點了一下頭,面帶笑容看著檢察官的眼鏡。

「來得還真早嘛。」

怎麼大家說的都一樣,檢察官心想。

「不,我只是剛好來這裡的……」

檢察官故意含糊其辭,同時環視一下四周。角落的病床上躺了一個蓋著毛毯的男人。旁邊的圓桌上堆放西裝、內衣褲等衣物。

房間里用屏風隔開,裡面好像還有一些病床,不時會聽見有人低語的聲音。另外還有幾張大小不一的椅子,大概是百貨公司的人臨時搬來的吧。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各自有著不同的姿勢,有的抽煙,有的閱讀筆記。

「要看嗎?」大川警部貓向病床的方向問道,然後又補了一句奇妙的感想。「很精彩的喲!」

檢察官走上床前。身穿自袍的監識課人自站在柱察官旁邊翻開了毛毯。

赤裸的屍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瘦的關係,看起來很有一股寒氣。胸板瘦削得幾乎都能數出有幾根肋骨了。死者的肌肉還未開始僵硬,在日光燈的照射下,臉和皮膚一樣慘自,沒有光澤。

「就是這裡。」監識課人員指著死者的臀部說。「有一小點出血點。身上只有這個外傷。」

「兇器呢?」

「還不知道,大概是像針一樣尖銳的東西。我想可能是用針筒之類的東西從這裡刺進去的。」

「也就是說死因……」

「是毒殺吧。因為光是針是刺不死人的。」

「換句話說,是在針頭塗上毒藥羅?」大川警部從後面出聲問道。

「這只是推測,毒藥可能是一口氣注射進去的。因為死亡的時間實在太快了。」

「我聽說是在電梯里……」

「沒錯。根據電梯小姐的說法,她在電梯經過六桂時聽見有人大喊好痛啊,就是這個男人喊的。但是痛只是一瞬間,所以男人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算是注射,也只有在插入的時候會痛,針頭一旦插進去就沒什麼感覺了。」

「其他乘客沒有發現什麼嗎''」

「因為電梯客滿了,乘客可能以為是誰的腳被踩了吧。電梯到達七樓,門一開大家便往出口擠,兇手就是利用這一瞬間注射毒藥。因為走道上人聲嘈雜,擴音器也不停地廣播,就算大叫,也不必擔心會有人聽見。兇手混在門口擁擠的乘客里往走道上的人潮脫逃。這時電梯裡面就只剩下這個男人了……聽起來好像是我親眼目睹的一樣。」大川警部為自己的說法露出了苦笑。

「可以了嗎?」站在一旁的監識課人員端詳著檢察官的臉問道。

「可以了吧。」

檢察官這樣的回答顯得不太負責任。並非醫生的檢察官無法從一個小出血點作出任何判斷。瘦弱的校長即使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似乎也一樣不懷好意地評論著檢察官的辦案能力。監識課人員將毛毯蓋上。檢察官離開床邊,將大川警部前面的椅子拉過來坐下。

「在被害人身邊,」警部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話。「掉落了這張名片。據說百貨公司的保全人員立刻趕到現場,他們說名片就掉在男人的腳邊。他們當中有很多都是退休刑警,所以一點都不馬虎。」

檢察官的視線落在名片的那些字上。尾木精一,職稱是「雅絲達化妝品總店宣傳經理」。

「該不會……」警部眼角帶著笑意說。「你以為這個男人就是兇手吧?」

「如果兇手會有禮貌地在殺人現場留下名片的話,那就另當別論……」檢察官苦笑著說。

「可是,」在一旁的野本刑警插嘴說道。「還是應該調查一下這張名片。擁有這張名片的人肯定是搭乘了那部電梯,也就是說,尾木精一或跟尾木精一交換名片的人說不定會提供我們意想不到的證詞,總之我覺得應該試試這個線索才對。」

野本刑警像是在徵求同意似地看著檢察官,但檢察官嘴裡說的卻是別的事。

「名片掉落在地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單單只有名片,而且只有一張,是這個男人走路時拿在手上的嗎?

名片在電梯里被發現,是不小心掉落還是有人故意丟在地上的呢?這一點無法確定。

名片——為什麼只掉了一張在地上?

名片——是偶然掉在地上的嗎?

名片——是故意被丟在地上的嗎?

這是個瑣碎的疑問,但就像小小的沉澱物一樣不斷在檢察官的心中漂浮著。

「總有一丟,」檢察官將視線從刑警轉向大川警部。「或許有調查的必要吧。」警部靜靜地點頭。檢察官對著起身的野本刑警背影交代:「野本,麻煩你順便打電話回辦公室給山岸事務官,告訴他我人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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