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楊永福和吳新生

由猥褻案帶出來的失蹤案順利偵破,但是猥褻案本身卻迷霧重重。邱宏兵承認殺害顧全清和張冬梅,實在沒有必要在猥褻案中撒謊。

「破得了大案,倒是在猥褻案中陰溝裡翻船。」陳陽心情不錯,在聽侯大利彙報之時,開了個玩笑。

侯大利道:「排除了邱宏兵和二建,那以前的推斷是正確的,確實存在一個A,在背後操控這一切,從利益關係來說,我傾向於新琪公司。新琪公司與黃大森有著錯綜複雜的糾葛,與二建也有密切聯繫。」

陳陽擺了擺手,道:「猥褻案就交給手下偵查員去辦,你要接著辦白玉梅的案子。通過DNA比對,皮箱里的白骨確實是白玉梅的,也就是張小舒的媽媽。從失蹤時間來看,此案是十幾年前的舊案,那時老薑局長和朱支都在刑偵線上,他們了解當時的情況。案子交給重案一組,由105專案組配偵。白玉梅案隔的時間長,線索早就消失了,你要有打硬仗的心理準備。但是,如果長時間無法破案,最終還得交由105專案組。」

「交給重案一組的案子個個都是硬仗,我們會全力偵辦。」皮箱里露出人骨的畫面這兩天始終在侯大利腦中閃現,他就預感到此案會交由重案一組來辦理,已經開始思考此案的偵查方向。

接受任務後,侯大利和江克揚前往江州學院家屬區。

門鈴響起,開門的是張勤。她看到提著花籃的侯大利,略為遲疑,還是道:「請進。」汪建國輕聲對一名短髮男子道:「這是小舒的同事,侯大利和江克揚。」

短髮男子從沙發上起身,迎了過去,道:「我是張志立,張小舒的爸爸,請坐。」

得知侯大利和江克揚來到家裡,張小舒照了照鏡子,換了件外衣,這才來到客廳,問道:「案子破了嗎?」

侯大利道:「案子破了,邱宏兵就是兇手。」

張小舒道:「他的手段太殘忍了。」

發現母親屍骨後,張小舒情緒激動,當場暈倒,被送進醫院。張志立得到消息後,從陽州趕回江州。父女倆在醫院抱頭痛哭了一場。

江州刑警支隊法醫室做了屍檢。白玉梅的衣服大部分腐爛,只剩下身份證、皮帶扣、髮夾等物品。經屍檢:白玉梅生前小骨骨折,肋骨上有一條刀傷,是被人重傷之後裝入皮箱,沉入水中。

除皮箱、衣物被作為物證保存以外,白玉梅屍骨火化後,已經安葬於江州陵園。從發現皮箱中的屍骨到警方屍檢,再到火化安葬,用了兩天時間。站在白玉梅墳前,張小舒和張志立又痛哭了一場。父女倆在漫長的尋找過程中,都有了妻子(母親)不在人世的心理準備,如今,妻子(母親)有了最終歸宿,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從陵園回到家,見過人間黑暗面的張小舒將震驚和悲傷壓在心底,憤怒變成了抓住殺害母親兇手的決心和勇氣。

侯大利道明來意:「支隊將偵辦白玉梅案的任務交給了重案一組,由105專案組配偵。」

張小舒的眼淚瞬間就滾落出來,淚眼巴巴地望著侯大利,道:「謝謝支隊的安排,希望大利能把兇手找出來。」

侯大利有過相類似的慘痛經歷,對張小舒的痛苦感同身受。他控制了情緒,冷靜地道:「案發時間太久,很複雜,我們會儘力的。我們等會兒要做詢問筆錄,除了汪欣桐以外,都要做。我們希望提供細節,不管你們認為是否重要,越詳細越好。」

「我第一個做筆錄,我還知道些情況。」卧室傳來汪遠銘的聲音。他病入膏肓,臉色蠟黃,骨瘦如柴,腹大如鼓,站在門口,手撫門框。

張勤趕緊過去,扶住汪遠銘,道:「爸,你別起來。」

「玉梅是個好孩子,侯公安一定要抓住兇手。我在卧室聽到由侯公安來破案,很高興,侯公安水平高,一定能抓到兇手。」汪遠銘體力衰竭,思維卻異常清醒。他自知生命之火即將熄滅,所以想抓緊時間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講出來。

侯大利和江克揚進入卧室,擺開錄音筆,詳細詢問當年的情況。

客廳,張志立低聲問道:「侯公安很年輕啊,由他來偵辦案子,行不行?」

汪建國道:「許海的案子就是侯大利偵辦的。他是重案大隊的重案一組組長,水平很高。」

張志立道:「小舒,你和這位熟悉嗎?」

張小舒道:「法醫室和重案一組經常接觸,我們很熟。」

卧室內,汪遠銘把能夠回憶起的與白玉梅有關的事情詳細講了出來,其間休息數次,完成談話時,天近黃昏。

侯大利和江克揚回到客廳時,飯菜已經擺在桌上。張小舒道:「你們辛苦了,就在家裡吃晚飯吧。吃了晚飯,還要繼續談嗎?」由於爸爸在家,張小舒沒有稱呼侯大利為「大利」。

侯大利道:「繼續談。談話時間會拖得很長,今天晚上估計只能談一人。」

張勤手藝不錯,其做菜風格接近粵菜,又汲取了山南菜的優點,色香味俱全。這一桌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氣氛有點怪異,大家在席間聊天時都只談國內外大事以及天氣。

匆匆吃完飯,談話繼續進行,和張勤談完已經晚上10點。

離開時,張小舒跟著來到門口。侯大利道:「你別跟我們客氣,不用送了。」

張小舒道:「我不是送你們,我是跟你們一起走。我爸來了,還請了一個阿姨,家裡住不下。等會兒還要麻煩你送我回刑警老樓。」

江克揚在中途下車後,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吉他曲在空間里緩慢地流淌。到了刑警老樓,張小舒輕聲道:「謝謝你能偵辦我媽的案子。我心裡很亂,陪我喝杯酒。」侯大利爽快地道:「好,我車尾廂有酒。」

住在刑警老樓的還有周濤和易思華,四個年輕人一起出去,找了一家燒烤攤。侯大利打開一瓶茅台,道:「周濤是二兩的酒量,易思華不能喝,張小舒能喝嗎?」

張小舒道:「大利,我能喝二兩。」

菜上桌,酒倒滿,張小舒道:「你們不用小心翼翼地迴避我媽的事,我媽失蹤這麼久,我和我爸對什麼結果都能承受,現在我更強的念頭就是抓住兇手。」

侯大利舉了舉杯,道:「我們一定要抓住兇手,為白阿姨討回公道。」

張小舒原本想要控制酒量,可是端起酒杯時,壓抑的情緒又開始翻滾,她壓住眼淚,喝了一大口酒。

易思華拉著張小舒胳膊,道:「別喝得太多,小心醉了。」

侯大利道:「讓她喝吧,一醉解千愁。」

這是侯大利在張小舒面前說得最溫柔體貼的一句話,張小舒積累了太多情緒,淚珠嘩嘩往下落,抓過酒瓶,又往杯里倒了些,仰頭喝了。

三個年輕人陪著張小舒,喝了些酒,說了些往事。

7月13日上午,葛向東回到刑警老樓。侯大利接到電話後,和江克揚一起來到老樓。剛走進老樓大門,就聽到樓上傳來葛向東的笑聲。

「葛教授,有什麼成果?」侯大利進門,迫不及待地問道。

葛向東以前的綽號叫葛朗台,調到省公安廳後,綽號由葛朗台變成了葛教授。葛向東很享受葛教授的綽號,笑眯眯地道:「前一段時間參加部里舉辦的人像重構培訓班,收穫很大。我重新畫了幾幅楊永福成年畫像,比以前的水平高得多。」

侯大利暗自祈禱:「希望楊永福還活著,希望畫像接近成年後的楊永福。」

葛向東拿出畫像,並沒有立刻展開,道:「我研究了楊永福和其父母的對比照,他的眉眼與母親較為相似,眼型則與父親更像。」

江克揚道:「楊永福的眉毛是虎眉,眉頭比較窄,眉尾寬,但是不散。」

「老克描述得非常準確。」葛向東和江克揚在不同部門工作,以前是點頭之交,沒有深入接觸,葛向東並不知道江克揚這個神眼的本事,可是僅憑這一句話,便知道江克揚是行家。

江克揚謙虛地道:「以前在火車站派出所工作,看的人多。」

聽說江克揚來自火車站派出所,葛向東頓時肅然起敬,道:「在公安部培訓班給我們上課的一名老師的第一崗位就是火車站派出所,每天見這麼多人,一雙眼毒得很。」

三張「楊永福」的畫像貼在白板上,旁邊是楊國雄和其妻子的照片。楊永福眼睛、眉毛和嘴巴都像母親,唯一像父親的是朝天鼻。原本清秀的臉增加了一個格外粗壯的朝天鼻,頓時讓人變得「窮凶極惡」。

大家圍在畫像前,與「楊永福」對視。

侯大利總覺得這幅畫像似曾相識,閉著眼,一張張人臉不斷出現在腦海之中,與畫像上的人進行比對。

在楊帆出事不久,侯大利經歷了一場車禍。車禍後,侯大利原本就非常出色的空間能力又得到強化。在山南政法讀書時,每當模擬案件教學時,他閉上眼就能清晰地在頭腦中還原和重建現場,甚至能在腦中發現在現場時沒有注意到的異常情況。

此刻,他閉著眼,腦中出現了「楊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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