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咖啡館驚天一爆

每天吃過晚飯到天黑這一段時間是侯大利最無所事事的時候,單位人去樓空,飯店裡人來人往卻和他無關。在城西吃過晚飯後,侯大利開車來到刑警老樓,在三樓資料室整理楊帆案的線索。

他在白板上寫下了楊帆案發生的時間順序和主要事實:

2001年10月18日,當天下午暴雨傾盆。數日後發現遺體,楊帆溺亡。由於沒有目擊者和其他線索,江州市刑警支隊認為楊帆是意外落水,未立案。

2008年10月,江州市公安局成立專門偵破命案積案的105專案組。

2009年3月19日,石秋陽供述,楊帆是被人推入河中的。警方這才正式立案。

2009年5月,王永強落網,不承認自己殺害楊帆。省刑偵總隊第六支隊心理測試室張小天對王永強進行了心理測試和審訊,王永強交代,一個高中生將楊帆推入河中。高中生並非江州一中學生,騎江州牌摩托車,年齡十五六歲。

2010年1月5日,侯大利無意中從昔日好友李秋處得知有人冒充自己邀請李秋、大屁股和爛人來到江州。至此,105專案組開始追查富二代圈子裡的楊永福。

2010年4月7日,侯大利、老薑局長、朱林、王華在外調查四天後,拿到楊永福本人的字跡。

寫完了最後一行字,侯大利站在白板前,凝視著來之不易的線索。

從楊帆落水到如今,轉眼過去九年,侯大利、朱林、老薑局長等人不懈追蹤,楊帆案件艱難地向前推進,這才有了初步成果。但是,現有的成果要破案還遠遠不夠。隨著時間推移,獲取線索的難度越來越大,破案的希望仍然很渺茫。侯大利此時能夠體會到丁晨光當年那種無能為力的悲傷,空有別人難以企及的財富,卻不能為逝去的親人復仇。

洗手後,侯大利打開投影儀。

投影儀上出現了一張彩色照片,這是金傳統偷拍的楊帆的照片。照片中,楊帆騎在自行車上,身體微微前傾,頭髮被風吹起,飄向耳後。照片凝固了歲月,楊帆依然青春飛揚,美得讓人窒息。他閉上眼睛,剎那間進入時光隧道,楊帆騎在自行車上的身影從照片中復活,她略顯嚴肅的神情,優美的側臉輪廓,修長的脖頸,少女的清香,栩栩如生,彷彿能夠觸摸。

侯大利痛恨自己變態的記憶力,能夠遺忘是件幸福的事情,悲傷不能遺忘就意味著會在內心累積,遲早會有一天在體內爆炸。

忽然,侯大利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有可能忽略了一處重要的線索來源地。他抓起手機,打通金傳統電話,問道:「那本拍楊帆的相冊還在不在?」

「你別沒事找事,早扔掉了。」金傳統暗戀楊帆是極其隱秘的事情,因杜永麗案而被大白於天下,讓其非常沒有面子,不願意提起。

侯大利道:「我跟你說正事,相冊在哪裡,我馬上過來。」

金傳統道:「我原本想扔掉,想了幾次,沒捨得。你來吧,我們哥倆喝杯小酒。」

車至金山別墅,大門緩緩打開,侯大利正要下車,兩條大狗沖了過來。大狗身高體壯,趴在車窗前,瞪著圓眼睛與侯大利對視。金傳統招呼了幾聲,兩條大狗悻悻然離開越野車。

金傳統的隱疾被治癒後,張曉和金傳統從此過上公主和王子般的幸福生活。張曉也就不在意金傳統曾經暗戀過楊帆,拿出兩本相冊,擺在桌上,泡上茶,熱情又周到。

「你想查什麼?」金傳統這段時間迅速發胖,出現了幸福的雙下巴。

侯大利道:「看路人。」

金傳統道:「我靠,這個想法有點誇張。」

侯大利沒有再說話,輕輕撫摸舊相冊,鄭重翻開。金傳統的舊相冊有如時光寶盒,明明時光已經向前流動許久,卻被相冊暫扣住了。金傳統拍攝的照片有很多是楊帆的舞台照,另有一小部分是跟蹤楊帆時所拍。

看到第七張照片時,侯大利呼吸急促起來。照片中,楊帆騎著自行車在等紅燈,右腿撐在地面,在其身邊有一個騎江州牌摩托車的年輕人。年輕人身體單薄,面部沒有表情,如陰險的毒蛇緊緊盯著楊帆。他的鼻型很有特點,前鼻椎應該有一個明顯的向上突起,讓其鼻型成為最典型的上揚鼻。這是老葛介紹過的知識,侯大利記憶深刻。看到少年人鼻型,他沒來由地在腦中剝去了臉中肌肉組織,直達前鼻椎。

楊永福的相貌、身材和神情如刀刻般印在了侯大利腦海中,眼前的騎摩托車少年正是記憶中的楊永福。楊帆騎著自行車,面帶微笑,根本沒有意識到身邊的這個人在不久之後就會奪去自己的生命。

如果說在這之前,侯大利只是認為楊永福的嫌疑最大。到了現在,意外找到這張照片,侯大利在內心深處已經認定楊永福就是兇手。

當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楊永福失蹤,失蹤意味著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活著,另一種是死亡。侯大利希望楊永福還活著。只要活著,不管在天涯海角,不管是上天入地,他都會親自將其捉拿歸案。

「這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兇手在這照片之中嗎?」金傳統從侯大利的臉色以及神情中意識到這張照片的重要性。

「你別問,我不會說。」侯大利用單反翻拍下了照片,道,「明天我還要來一次,正式調取這張照片,還得做詢問筆錄。」

金傳統道:「這本相冊送給你了,物歸原主。」

「老公,你可以留幾張,算是紀念。」張曉陪伴金傳統走過最痛苦的時期,有足夠多的付出,所以能夠理直氣壯地享受成果,又因為能夠享受成果,心胸變得格外開闊。

金傳統道:「用不著了,全部送給侯大利。」

半小時後,越野車開出金傳統的家,迎面遇到一輛豪車。豪車與越野車錯身而過,拐進了黃大磊別墅。黃大磊被炸死後,黃大森代表黃家與以朱琪為代表的後宮派爭奪家產,黃大森涉毒跑路後,朱琪派佔據了上風。朱琪有明顯的知識短板,不擅長經營企業,全靠吳新生在背後出謀劃策,這才能夠勉強控制長盛礦業集團。

豪車駕駛員吳新生在越野車在旁邊開過的時候,朝越野車看了一眼。朱琪有個習慣,公司駕駛員開車時一定坐在后座,以顯示長盛大老闆的威嚴。吳新生開車的時候,她才坐在副駕駛位置。

「這不是金傳統的車。誰的車?以前沒有見過。」朱琪熟悉金傳統乘坐的那輛車,見到一輛陌生車輛,隨口問道。

吳新生道:「別墅區進進出出的車多,這是陽州牌照,估計是外地車。這一次在老機礦廠地塊上,我們和金家有合作,他們拿下了利益最為豐厚的廣場項目,我們算是吃了根排骨。什麼時候約金傳統喝喝酒,人熟好辦事。」

朱琪道:「我和金傳統不太熟,和張曉在一起玩過。到時候請他們夫妻過來吃飯。」

吳新生道:「老機礦廠修配車間那塊地,面積不大,現在分成東西兩段,誰都賺不了大錢,沒有意思。最好能想辦法把江州二建那塊地弄過來,這是我們新琪公司的第一筆地產業務,一定要開門紅。我有個想法,長盛礦業在新區有一塊地,我們把那塊地轉賣給大樹集團,江州二建把機修廠這塊地轉賣給新琪,進行資產置換。我們可以不斷用這種方法把長盛礦業的財產悄悄轉移到新琪公司,徹底變成我們的財產。」

吳新生的辦法就是挖長盛礦業的牆腳來壯大新琪公司,朱琪對此心知肚明,道:「大樹集團的業務主要由張洪佳負責,張大樹退居幕後,只管大事。我抽時間與張洪佳說一說此事,但是不一定能行。」

吳新生伸手拍了拍朱琪大腿,道:「辦法總比困難多,我來想辦法。」

回到別墅,喝過阿姨煮的銀耳湯,朱琪和吳新生來到二樓。朱琪嬌聲道:「玩了一天,腰酸背痛,你幫我按摩。」吳新生攬住朱琪的細腰,上下撫摸,道:「那我可要吃豆腐。」朱琪道:「你吃老娘的豆腐,那是責任;你若是吃其他女人的豆腐,那老娘就下剪刀。」說到「剪刀」兩個字,她捂著嘴笑起來。

下剪刀來源於一則20世紀80年代初的真實故事。在朱琪居住的小場鎮,有一個男人出軌,被妻子用剪刀剪斷命根。男人睡夢中痛醒後,一絲不掛,在小場鎮狂奔,鮮血灑在小鎮的石板路上。朱琪當時尚小,卻牢牢記住了這個恐怖情節。在和吳新生第一次親熱後,便講了這個故事。這個故事後來便成為兩人之間的梗。

吳新生做過不少工作,按摩技術很棒。來到二樓專設浴室後,他先為朱琪洗浴,再將柔軟女人抱到乾淨溫暖的按摩床,然後為女人推拿。朱琪舒服地輕輕哼起來,眼神很快變得迷離。

結束後,兩人橫躺於床。

朱琪臉上紅暈未消,道:「你剛才說的辦法是什麼?警告你,不要和黑社會有關聯。黃大磊被炸死,我真的怕了。我們已經這麼有錢了,用不著和那些人拚命。」

吳新生翻過身,抱緊朱琪,道:「我已經做了安排,這是男人的事,女人就別管了。你放心,我沒有那麼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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