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王業-中興 第三百五十六章 熱鬧滾滾的叛亂活動(8)

這場慶生宴會,起到的作用可不止蒙特斯潘夫人期望的那些,巴黎和凡爾賽原先還有些動蕩不定的局勢在國王回來的那天就平靜了不少,等到這場宴會一結束,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往常的軌道上。煤氣燈上的屍體都被放了下來,巴士底獄的人有條不紊地關押的關押,流放的流放,處死的處死;官員與貴族們繼續從四面八方趕來,爭先恐後想方設法地求得覲見國王的資格,或是在各個顯貴的沙龍或是宴會上出沒;不是為了追求權勢,而是為了追求美和知識的遊人與學生也再次如同大海中的魚群那樣漫步再巴黎或是凡爾賽的街道上;一些商鋪和劇院雖然失去了主人,但很快有別人接手,並在重新裝飾後變的更加美輪美奐,不幸被捲入是非之中的藝術家和學者(非常少,因為蒙特斯潘夫人很清楚國王看重的是什麼),他們的課堂、畫廊與作坊也由人及時地填補。

直白地說,如果路易十四從佛羅倫薩回來之後,一副憂心忡忡,大事不妙的模樣,倒是會讓更多的野心家與投機取巧的人蠢蠢欲動,但他一踏入法蘭西的境內,就像是根本沒有聽說過有叛亂事件發生的樣子,回到凡爾賽後更是一心一意地為蒙特斯潘夫人與他們的兒子大辦宴會,施捨民眾,甚至將蒂雷納子爵也邀請到凡爾賽——這種輕描淡寫,絲毫不將那些叛亂者放在眼中的態度,讓一些人更加憤怒,也讓一些人躊躇不前——正如之前所說這其中真正為了自由與獨立的人並不多,法國國王路易十四雖然對佔領地的民眾不如對法蘭西人寬容,但他也擺出了明確的年限與要求,這些都是由教士與低級官員一個個地走到街道,走到村莊中宣講的,確保每個人都清楚明白。

這種做法對那些心懷叵測之人造成了兩個很不好的影響,第一:他們無法借著法國國王的名義徵收更多的稅賦,尤其是路易十四設置了舉報制度以及搭建了直達天聽的階梯之後,這意味著一個稍有學識甚至膽量的人就能打破他們的假面具;第二:他們想要由此來煽動與恐嚇平民參與暴亂也不可能了,這些可能連自己的指頭也數不完的農民和工匠至少知道一點,那就是只有一種情況下他們會被判處死刑,那就是叛亂!

其他的罪行頂多只會挨上一頓鞭子,被囚禁起來或是被流放,更多的是交點罰款,清掃廁所和街道,或是去為國王幹活——修建倉庫,道路和堡壘等等,但後者也是有一日三餐和些許收入的。

但就在那些無緣凡爾賽宮或是盧浮宮的小人心有戚戚的時候,一些嗅覺敏銳的傢伙卻已經嗅到了不同的氣味。

最鮮明的痕迹莫過於那些在蒙特利爾公爵的慶生宴會後,被留下的幾個人,柯爾貝爾,盧瓦斯侯爵,盧森堡公爵,蒂雷納子爵,紹姆貝格元帥,沃邦將軍等等……也許有人要說,這些人原本就是國王的近臣,在凡爾賽宮都有自己的房間,留宿一夜並不奇怪,但還有一些年輕人也被開恩,得以從凡爾賽宮的窗口看到日出的景象。

他們其中有幾個人日後有著赫赫威名,不亞於他們的前輩,但現在,因為各種原因,他們都還只是一群不成熟的孩子。

至少國王的議事廳里,那些將軍與元帥們是這麼看的。

「不過這確實是個機會。」紹姆貝格說。

「一場或是多場的考驗,」蒂雷納子爵說:「如有萬一,我們也能及時挽回。」

「我無法說出我的意見,陛下。」盧森堡公爵說,他在路易御駕親征的時候被留在巴黎,蒙特斯潘夫人站在帷幔之前,他就隱沒在帷幔之後,他是個驍勇的將軍,卻也有著一顆精細的心臟,在他掌控與指揮的軍隊與警察部隊前,沒有一個暴徒與罪人能夠僥倖逃脫。

「您要相信您的學生啊,」國王說:「您不是曾在我面前褒獎過他們很多次嗎?」

以上的幾位將軍與元帥,都在法蘭西皇家軍事學院里做過教授,編寫過教材(這讓如紹姆貝格這樣從僱傭兵出身的將領吃了不少苦頭),指點過學生,但其中耗費最多心血的,出人意料的竟然是盧森堡公爵,也許是因為孔代親王的關係——孔代親王之前是叛國者,現在又是波蘭國王,作為他的奶兄弟與最親密的朋友,盧森堡公爵曾有段時間認為自己不可能再受到重用,在被誣陷後更是心灰意冷,所以就專心致志地將自己的所有精力投在著書與教學上。

他的軍事著作甚至早於國王宣布要建立軍事學院之前。

就算是協助蒙特斯潘夫人「清理」巴黎的時候,他也沒忘記去上課,而且軍事學院中那些心思浮動的學生,也是他一個一個地按下去的,他的功績被國王看在眼裡,對他的態度也變得更加柔和,即便房間里的人,只有盧森堡公爵一個隱晦地表示反對,他也不介意:「我親愛的公爵,」路易說:「您究竟在擔心什麼呢?」

「如果只是暴亂,」盧森堡公爵說:「我相信他們應付得來,但……」他說著,就不由得舉起手,按住自己的胸膛:「陛下,我要感謝您對我的信任——也要感謝您對路德維希一世的支持與寬待,所以我在這裡,也要慎重地提醒您,如果事情如我們猜想的那樣的發展,我們也許會迎來又一場舉國之戰。」

「我明白您的意思,」路易敲打著椅子的扶手:「您是希望,在事情才有徵兆的時候,就一舉把它們打回去,這樣也許就能延遲後面一場大戰。」

「您是一個英明、勇武而又仁慈的國王,」盧森堡公爵鞠了一躬說道:「在您的統治下,法蘭西就如同一頭強壯的雄獅一般,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您的敵人在您的腳下顫抖,對您充滿恐懼,但過多的恐懼就是憎恨,陛下,您應當知道,恐懼會帶來臣服,憎恨卻會帶來謀逆——您或許應當略微放鬆絞索,讓他們保持對您的敬畏,而不是孤注一擲。而且……」

他沒有說下去,但國王看向柯爾貝爾,柯爾貝爾上前一步,他當然可以接過盧森堡公爵的話,但他不能這麼做,讓國王覺得他的臣子在一唱一和——柯爾貝爾能夠從一介商人之子攀爬到現在的位置,有了三個公爵女婿,就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他向國王鞠躬,然後才說:「法蘭西現在的財政狀況雖然能夠支持又一場如同對荷蘭,甚至更大的戰爭,但問題是,我們仍然需要時間來消化荷蘭,佛蘭德爾,鞏固洛林與阿爾薩斯,以及您在之前的卡姆尼可大會戰中的勝利果實——陛下,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夠有三年到五年時間來解決這些問題。」

「三年或是五年……」國王沉吟了一會,對一直靠在他身邊的王弟菲利普,奧爾良公爵微微一笑:「你怎麼覺得?」

在這裡,奧爾良公爵從來就是距離國王最近的人,無論從什麼意義上來說哦:「但我們的敵人不會給我們時間,柯爾貝爾,」他毫不客氣地點了總管著法蘭西財政之人的名字:「您也說,我的兄長在卡姆尼可會戰中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不但是對異教徒的,也是對利奧波德一世的,他面對的是一張一百五十萬里弗爾的賬單,雖然可以分期付款,」他輕蔑地一笑:「但您覺得,就奧地利現在的狀況,能夠承擔得起哪怕其中的任何一筆嗎?」

路易雖然允許利奧波德一世分期付款,事實上也不會給他分個幾十年,事實上,利奧波德一世需要在一年內償還這筆巨大的債務。利奧波德一世甚至不能拒絕,因為當初路易十四就是在羅馬教會的徵召下,作為天主教國家的聯盟出兵援助利奧波德一世的,從傳統和盟約來說,利奧波德一世都必須負責援軍的軍費,不然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就別指望還有誰來救援了。

而且自從羅馬教會的教皇換成了不斷對路易十四示好的英諾森十一世,教會也在催促利奧波德一世儘快償還欠款,因為在這種盟約中,教會就類似於商業行為中的中介人與半個擔保人,如果利奧波德一世不付錢,教會就要代他給出法蘭西應得的回報。

「問題是,利奧波德一世的援軍還不止法蘭西吧。」沃邦直率地說,換來了一陣微妙的沉默。

「如果換了你,菲利普,」路易問:「你會怎麼做?」

「我會問問債主的敵人,願不願意從我這裡買點什麼。」菲利普摸著下巴,意味深長地說道:「盧森堡公爵擔心的可能就是這個問題,利奧波德一世一定會耍手段來設法抵消掉這筆債務。」

「洛林與阿爾薩斯的叛亂少不了這位陛下的干係。」紹姆貝格說。

「所以您擔心的就是這個,」奧爾良公爵對盧森堡公爵說:「一旦那些年輕人出現失誤,沒有平息暴亂,甚至中了敵人的圈套,令得局勢變得更加惡劣的話——那些下作的混球就可算是找到機會了。」

路易咳嗽了兩聲:「別這樣說一個皇帝。」

「咦,您知道我說的是誰嗎?」奧爾良公爵瞪大眼睛,「很好,看來對他的品質我們都有一個統一的認知。」

「這也是每個君王必有的品質。」盧森堡公爵冷冷地說。這句話倒沒錯,換個位置,路易十四也會這麼做,不然這份壓力就要轉移到他和他的民眾身上。不過利奧波德一世原先計畫的就是用異教徒來消耗法蘭西的軍事力量,路易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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