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王業-開端 第二百八十一章 科隆納公爵的婚事議定

「我覺得戰勝敵人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法國變得更加富有,永遠富有。」

這句話是賽涅萊侯爵寫給自己的父親柯爾貝爾的信中所寫的,毫無疑問,這是對路易十四的調侃,不過國王對他身邊的人並不苛刻,而且這句話——也可以說是一句實話,亨利埃塔公主的嫁妝是三十艘加來船,但最終改裝完成的也只有七艘蒸汽鐵甲船,除了蒸汽機的研製工作還未入臻境之外,就是每艘龐大的鐵甲艦船單護甲都要消耗掉近三十噸鋼鐵,即便路易十四已經得到了煤炭與鐵礦蘊藏量巨大的洛林,這也已經是法蘭西近十年來大半的鋼鐵儲存了。

還不論錢,先生們,女士們,改裝的費用和其他配置如火炮的支出還不在其中呢,那位丹尼斯·帕潘先生與他的小組們提交的申請報告更是在賽涅萊侯爵的桌子上堆起了厚厚的一疊,賽涅萊侯爵不得不警告他說,如果讓他發現了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他會向國王要求把他掛在港口的十字架上,就像是對待一個卑賤的海盜——帕潘先生髮誓說他絕對沒有虛報哪怕一利亞德(銅幣),隨便賽涅萊侯爵怎麼說。

在賽涅萊向國王抱怨這個胡格諾派教徒過於猖狂的時候,心情很好的國王告訴他說,如果他確實看不慣帕潘先生,那麼有種辦法可以讓他報復回去——那就是給他更多的工作。

賽涅萊侯爵對這個提議非常感興趣,但要說到給課題國王和他都不是行家裡手,不過帕潘先生在高壓鍋與蒸汽機里對橡膠的運用讓國王想起來,他可以讓那位薩繆爾·莫蘭先生來和帕潘先生一起完成之後的工作。

薩繆爾·莫蘭就是那個向帕潘先生提供了橡膠的人。

橡膠出現在歐羅巴大陸上的時間遠比人們以為的早得多,在哥倫布第一次踏上南美洲的時候,就看到了印第安人的孩子與年輕人會一邊唱著歌,一邊相互拋擲一種小球,這種小球有著極其出色的彈力與恢複力,就是天氣炎熱的時候會發軟,而且氣味刺鼻——這種小球是印第安人從某種樹木的分泌物中取得的東西做成的,這種原先是液體,凝固後就變成有彈性的固體的東西還能擦在布料上和腳上,這樣就不會有水滲透進去或是被打濕了。

但對於大部分歐洲人來說,這種既不能食用也不能使用的東西,也只是玩具罷了。帕潘先生首先造出了蒸汽機的雛形,但他必須要說,第一台蒸汽機幾乎沒有太大的實用性,或者說性價比不高——大部分蒸汽都會從機器配件的縫隙里流出去,他一開始用棉布,後來用絲綢,又後來用瀝青,牛羊皮來封堵縫隙,結果都失敗了,蒸汽機做出的工是很大的,大到可以毀掉大部分密封材料,後來他索性向國王提出,有沒有一種又堅韌又能忍受高溫和碾壓的材料呢?國王將這個問題提給他的科學院,萬幸,薩繆爾·莫蘭,國王的學者之一,正好正在研究橡膠。

有關於蒸汽機的改進工作當然還要繼續下去,但國王能夠明白賽涅萊侯爵的擔心,當然,讓一個胡格諾派教徒壟斷性地進行這項至關重要的研究工作並不理智,雖然科學家之間也免不得出現文人相輕甚至互相爭奪專利的情況出現,但帕潘先生一定會高興見到莫蘭,因為莫蘭先生也對蒸汽機有著深刻的理解與出眾的天賦,橡膠就是他為了解決活塞的密封性而尋找到的材料。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保證蒸汽鍋爐的安全性與穩定性。」國王補充說,慢點沒關係,偶爾出點小故障也行,但就是千萬別爆炸,想想他在這些鐵甲船拋費的金路易,還有一旦開戰,船上數以千計的軍官和士兵……

賽涅萊侯爵頓首從命,而後他也不由得望向停泊在拉羅什富科公爵從荷蘭購來的戰艦群中的王權號,雖然王權號要比這些戰艦更高大,更寬闊,但看上去也並不怎麼顯眼,國王又命令工匠們一律為這些船隻塗刷上了黑漆,這樣人們要走到王權號的旁邊,才能發覺它像是騎士那樣披覆著鐵甲。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它縱橫大海。」賽涅萊侯爵不由自主地說道。

「也許很快。」世異時移,國家與國家之間不可能永遠是敵人,也不可能永遠是朋友,已經有了一個繼承人的查理二世將新教教徒的腦袋掛上大教堂的鐘樓後,並未如與路易十四約定的那樣改信天主教,對一個君王來說,這無可厚非——在約克公爵與一個天主教徒的女兒有了婚約後,為了穩定國內新教教徒的情緒,已經爭奪他們的支持,查理二世當然最好還是一個新教國王,當然,這讓路易十四的立場有點尷尬——畢竟多佛合約是秘密合約,其中有太多無法公開的東西,就像是依然保存在托斯卡納大公手裡的,路易十四與利奧波德一世的佛蘭德爾合約。

說到托斯卡納大公……等到路易、奧爾良公爵和年幼的王室成員們回到凡爾賽,第一個被允許覲見國王的使臣就是這位科西莫三世的使者,他是科西莫三世的弟弟,佛朗切斯科·瑪利亞·德·美第奇。

佛朗切斯科是60年生人,和王太子路易同歲,還是個看什麼都興緻勃勃的少年,不過他也無需擔負太大的責任,他的來意路易十四與科西莫三世大公都早有默契——那就是為路易十四的頭生子科隆納公爵與托斯卡納大公科西莫三世的女兒安娜訂立一門婚事。

事實上這門婚事並不能說是門當戶對,因為科隆納公爵只是一個封號,科隆納家族不可能讓出自己在羅馬的領地,所以科隆納公爵只是一個頭銜,沒有封地,在商討婚約合同的時候,路易十四的代表孔蒂親王表示路易十四將會在佛蘭德爾的一部分冊封給科隆納公爵,直到科隆納公爵以波旁家女婿的身份繼承那不勒斯。

這裡就要提到科隆納公爵的新身份了,鑒於科隆納公爵已經有了一個正式的身份,路易不會在任何公開場合承認他就是自己的兒子,遑論在法律方面確認,所以科隆納公爵如果想要得到那不勒斯,那麼就必須以波旁家女婿的身份——這個身份來自於嫁給了科西莫三世的瑪格麗特·路易絲·德·奧爾良,她是原奧爾良公爵加斯東的女兒,也是路易十四的堂姐。

不過這位瑪格麗特女士對路易十四與與她同父異母的姐姐蒙龐西埃女公爵可謂深惡痛絕,尤其是加斯東公爵在痛苦與詛咒中死去,她的母親與姐妹都被趕出奧爾良之後,她與科西莫三世的關係原本就異常惡劣——也許是因為她的父親曾經謀划過法蘭西國王的寶座,這位女士時常以法蘭西公主自居,更是對自幼就在盧浮宮長大的蒙龐西埃女公爵又是嫉妒又是憎恨,一聽說她的丈夫有意將他們的女兒嫁給國王的私生子科隆納公爵,她就像是一個點燃了的火藥桶,毫不猶豫地大喊大叫起來。

看到這裡,諸位,可千萬別以為這位母親對自己的女兒有著多少愛意,她並不是氣惱於丈夫竟然要將女兒嫁給一個未經祝福的私生子,而是因為這個私生子正是路易十四的長子,她絲毫不顧及法蘭西國王的使者就在皮蒂宮與科西莫三世爭吵,辱罵他是個「媽媽的乖寶寶」,「一個可憐蟲」等等,雖然科西莫三世確實有段時間厭倦了處理政務,將自己的義務與權力轉給自己的母親,卻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恥辱,他親筆寫給路易十四的信件中,就哀求路易十四能夠把這個潑婦「收回去」,在信中這件事情的比重甚至超過了他們正在商談的婚事。

路易對這位瑪格麗特,加斯東的女兒也有所耳聞,也許她一直認為這門婚事對她來說簡直就如同一次羞辱,為了補償自己,她從踏入佛羅倫薩開始,就一直在試圖儘可能地多地攫取錢財——這對於一個高貴的郡主來說,實在是件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科西莫三世或許不是個好丈夫,但他最起碼給了瑪格麗特足夠的尊敬……怎麼說呢,他給新婚妻子的禮物就是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珍珠,之後只要瑪格麗特要求,他就送她珠寶做禮物——即便是特蕾莎王后,也是在生辰、分娩或是重大的日子裡才會得到國王贈與的珠寶——不過瑪格麗特並不怎麼惜福,她在生下了長子費迪南之後就不想再生孩子了,在懷著女兒安娜的時候,她就去騎馬,希望能夠流產。

像是這樣一個母親,你能指望她對女兒有多少愛呢?

能讓科西莫三世不顧瑪格麗特才為自己生下來小兒子就向路易十四提出這個要求,看來他也已經快被折磨得瘋掉了,因為他與瑪格麗特之間已經有了三個兒女,獨女還要嫁給科隆納公爵,要以沒有同房的理由來解除婚約大概是不行了,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將自己的妻子送到修道院里去——他在信里說,他已經精疲力竭,只為了追回差點帶著美第奇家族所有的珠寶跑掉的妻子——看到這裡的時候,路易十四也忍不住動容,美第奇家族盛起於文藝復興時期,又是商人出身,有過兩位教皇,一位王后,數百年積累下來的珍藏可想而知,瑪格麗特的胃口不小,也不怪科西莫三世會生氣成這個樣子。

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婚姻都是政治或是商務婚約,尤其是如科西莫三世與瑪格麗特郡主的婚姻,連接著美第奇與波旁,他不是在向路易十四求援,而是在懇求他允許自己在實質層面上解除這門婚事——這也不是沒有過……就像是曾經的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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