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滿江紅 第0900章 攪屎棍

纓兒如今封了品級,算是靖安王庶王妃,她平日里的作派卻與以前當丫環時也沒太大區別,往往都還是梳著雙環髻,披著小夾襖,腳踩芙蓉軟底鞋,穿戴得雖比一般丫環好些,卻也沒刻意去改變過樣式。

但她每次來知事院,女官們也是不敢有絲毫輕慢的。

這日午間,纓兒和錢朵朵又有事到知事院,等在內院辦完事,就向外院這邊來,探頭看了一會,向一個女官問道:「徐典簿可在?」

被問道的女官叫姚容,聞言微微一愣,恭敬地反問道:「徐典簿?」

「嗯,徐善持徐典簿,她可是去吃飯了?」

姚容想道,原來是顧橫波啊,竟能得兩位庶王妃親自來找?真是小人得志,倚得東風便倡狂。

心裡莫名不爽,姚容面上卻還是恭敬應道:「她到前面送文書了,下官去喚她過來?」

「不用,我們去找她吧……」

姚容看著纓兒和錢朵朵開開心心走掉的背影,暗道自己好歹是伯府千金,竟是不和自己多聊兩句,反而去找一個妓子,不成體統。

那邊纓兒和錢朵朵卻根本沒注意到姚容這點小心思,找到顧橫波之後,嘰嘰喳喳有許多話要說。

……

「昨日你給我們扮的那個妝可漂亮呢,能不能再教教我們呀?」

顧橫波手裡有條不紊地將公文分門別類,卻絲毫不給人怠慢之感,用恭謹得體的語氣道:「自是不敢敝帚自珍,只是這技法不太好學,不如我每日給兩位夫人妝扮?」

纓兒道:「那多耽誤你,要是不好學,不學也沒事的。」

「哪有什麼耽誤的?能與夫人多親近可是我的榮幸呢……」

顧橫波應著,把手上的事情做好,趁著這會午間休息的時候,又給纓兒與錢朵朵一人梳了一個髮式。

今日的髮式卻是與昨日又不相同,纓兒與錢朵朵讚嘆不已,越發有些欣喜。

顧橫波低頭看去,隱隱見到二女脖頸間白皙的肌膚上各有些吻痕,於是輕聲問道:「我冒味一問,昨日兩位夫人的妝扮靖安王可喜歡?」

錢朵朵登時紅了臉,纓兒也是有些羞意。

「嗯……少爺很喜歡,說今晚還想來陪我們。」

「那卻是不妥的,萬不敢讓殿下以為兩位夫人有爭寵之心。」

錢朵朵應道:「是,我們也是如此對笑郎說的,不好改了規矩。」

纓兒點點頭,歡喜道:「少爺就是嘴甜,他心裡有數呢,我們也沒想讓他每日過來,只要他喜歡就好。」

顧橫波心道自己倒也想嘗嘗他嘴有多甜。

她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反是帶著些猶豫的語氣道:「我觀兩位夫人都是有些羞怯,越是這般,偶爾若說些閨中私語給王爺聽,他定是會更喜歡呢……」

纓兒和錢朵朵聽了,都有一些些驚嚇,但想到能讓王笑更喜歡,卻也隱隱有想要試一試的打算。

——怪不得殿下和明靜姐都說她是個人才呢……

……

此時知事院內院,左明靜正在與劉偀說話。

「我是希望繼續留在知事院的,明靜能不能替我問問殿下?」劉偀說道,神色顯得有些憔悴。

左明靜點點頭,道:「我已替你問過了,如今稅制改革一事也是白大人在負責,夏大人得罪了他,再調你去戶部也多有不便。你們夫妻倆,一個在軍機處、一個在知事院雖不妥,但殿下素來信任你,已答應破例讓你留下。」

劉偀道:「看來是你為了我在殿下面前作了保證,謝謝。」

這不是難猜的事,她把夏向維的謀劃告訴了左明靜,那這份忠心淳寧卻還不知,能破例留她,只能是左明靜說情了。

左明靜道:「你們夫妻可和好了?」

「他那人認死理,我今次就算與他和好,哪保他下次還會如何,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多嘴說一句,夏大人也受了罰,事情便算過去了,往後他該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你們也莫再鬧彆扭了。」

劉偀道:「你何以確定?」

「靖安王既知道了這事,自有辦法拘束臣工,你我在王爺夫婦手下任事,只管安心便是。」

話說到這裡,外面通報了一聲,姚容跑過來求見。

姚容平素就對劉偀有些不服氣,覺得一個秀才的女兒也配管自己,如今聽說堂兄姚伯誠的死與夏向維有關,對劉偀更有怨念。

但知事院例律甚嚴,她也不敢表露不滿,行禮道:「見過左校書、劉校書。」

「何事?」

「下官認為,知事院近來風氣有些不佳,因顧橫波正事不幹,帶了江南綺韻風氣,如今還巴結靖安王府的兩位庶王妃,行事如同閹黨……」

劉偀皺了皺眉,道:「知道了,下去吧。」

「可是……」

左明靜開口道:「王府庶妃與誰來往,這不該我們管的事。你昨日批紅七封,有兩處紕漏;徐善持批紅十八封,毫無紕漏,這便是你所言的『正事不幹』?」

姚容登覺尷尬,她不怕劉偀一個秀才之女,對左家嫡女卻甚有畏懼,忙道:「下官知錯,但顧橫波確是影響了下官,不少同僚也……」

「你堂兄出了事,你心緒不佳我也理解,但往後絕不可再如此馬虎,罰你抄寫知事院條例三遍,去吧。」

等姚容退下去,劉偀搖了搖頭,向左明靜嘆道:「只怕真要讓人說我們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了。」

「天下是非本就多,與男人女人有什麼相干。」左明靜沉吟道:「我本來打算把姚容調個閑職,眼下卻是不妥。」

劉偀道:「那顧橫波也是的,來了之後總不安份,每每在觸犯條例的邊緣試探,偏卻拿不到她真箇違例之處。」

「是啊,我倒真有些佩服她。」左明靜帶著自嘲的口吻低聲喃喃了一句。

接著,她拿起一封摺子遞給劉偀,道:「這份摺子你我一起參詳一下……」

她語氣有些遲疑,沉默了一下,道:「是何老大人從朝鮮發來的,說是建虜派了使節見朝鮮國主李倧,逼迫朝鮮出水師攻山東……此事具體如何應付不歸我們管,但殿下讓知事院回一封給何老大人的答覆,並寫一份國書給朝鮮國主。」

劉偀聽了,知左明靜是何意。

這兩份文書她並非是不會寫,但想要避嫌。

劉偀點點頭,輕描淡寫道:「那這事便交給我吧……」

……

「多爾袞想要以合縱之術圍攻我們,這個意圖已經很清晰了。逼迫朝鮮水師與我們交戰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何良遠這傢伙我還不知道他嗎,一定又在誇大其詞,回頭給自己邀功。」

王笑說著又道:「以前朝鮮向建虜稱臣,根由還是我楚朝勢弱,現在不同了。我們的水師縱橫渤海,一直沒用武之地,巴不得找人打上一仗。李倧不傻,看得明白。這事你看著吧,以何良遠之能,足夠辦得妥善。」

這日是秦山河趕到濟南見王笑。

如今黃河水患漸漸平息,王笑命他領兵回德州坐鎮,臨行交代些事情。

秦山河道:「李倧懦弱無能之輩,靖安王不必將他放在眼裡,唯恐建虜再次出兵朝鮮。不如再遣一上將坐鎮皮島。」

「你可有人選?」

「我麾下參將楊仁知兵有謀略,又熟悉遼東事務,可擔此任。」

王笑點點頭,卻是道:「我打算讓秦玄炳任皮島總兵,楊仁為副總兵,你覺得呢?」

秦山河應道:「靖安王的想法更妥善些。」

「德州防線火炮充沛,防線牢固,建奴硬攻已是硬不下了。這才想要繞道太行陘,併合縱圍攻。比起之前的侵略如火,其勢疲矣。今年只要守得住山西,待一兩年,攻守之勢就可逆轉,今年是個關鍵節點啊。」

「可需末將去山西?」

「不,你還是坐鎮德州,但目光不可只放在北線。多派探馬關注山西動向,隨時準備封鎖太行陘。一旦建奴兵出太行陘,必還有大軍攻德州。」

「這形勢與當年相似啊,德州如錦州……」

秦山河想到秦家鎮守錦州的那些年,心中驀然有些感慨,拱了拱手,再次請命道:「末將還是更願意去守山西。」

他少有在王笑吩咐完之後還繼續提要求的時候。但就是擔心舊事重演、命運輪迴,想改變一下軌跡。

王笑抬手虛按了一下,是要安撫秦山河的心神,笑道:「你不必擔憂,多爾袞想學皇太極,我卻不是李建如……」

正事談過,王笑向後靠在椅背上,忽問道:「我大哥二哥、還有董先生,可有與你說過什麼?」

秦山河微微一愣,接著泛起一個苦笑,道:「我知他們有些謀劃,但我曾是叛逆之人,不敢參與。」

他臉色鄭重了一些,又道:「靖安王這次罰了二爺他們,但只怕還不夠。」

「如何不夠?」

「恕末將直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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