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三國 第166章 大材小用

「待回宮,求問蓮妃便知。」程璇答曰。

眾美人雖略顯失望,卻終歸有所,期盼。

再看夫君,一時神遊天外,浮想聯翩。

「聞薊南尹上表,欲擇高陽並文安,居中白地,重立舊縣阿陵。」華貴人柔聲相問:「敢問夫君何意?」

阿陵,前漢置。初屬廣陽郡,後改屬涿郡。今漢建武二年,封任光為阿陵侯,即此。傳四世,歷五侯,後廢,併入鄚縣。稍後,又數度被水淹沒,阿陵城因而荒廢,四野無人,漸為白地。與冀州諸國勘定國界時,悉數划過薊國。

「未嘗不可。」薊王答曰:「此地,毀於大水。陳長文,重建舊縣。亦是大功一件。」

「如此,高陽、阿陵、文安,足可護易縣周全。」華貴人笑道。

鄚縣畢竟稍遠。薊王若易縣為京,豈能另易京孤懸國境,無大城守備。

「文安縣內十一城,文安、滏陽、北易陽、滹陽、泒陽、沙陽、利豐、臨漳、臨津、平渠、永寧。稻收皆已過半。」薊王居高遠眺,一目了然:「『荀氏六長』,並『五子三明一國讓』中『二子』、『三明』,為文安十一城令。當真,大材小用。」

「聞,白波、黑山,計有百萬之眾。分置各城中。」甘後柔聲言道:「『荀氏六長』並『五子三明』,確有實才。」

「甘後既知『五子三明』,獨缺『一國讓』乎?」薊王笑道。

「妾聞,儒宗曾言『一國讓』,假以時日,必為國之重器。」不料甘後竟知詳情。話說,自攜子北上,居於西宮。常借閱瑞麟閣中藏書,對國中風貌,耳熟能詳。足見用心。

「『五子三明,一國讓』。」薊王居中斷句,眾人這便醒悟。

「五子之田疇,今為漠北都護府,將兵從事。並將兵長史竇賓,守備冬宮,頗有功勛。為長久計。田疇率舉宗族數百人,遷居北海苦寒之地,營深平險,敞地而居,躬耕自養。漠北百姓歸之,數年間至五千餘家。見漠北部族繁多,不服王化,不明法度。疇又立《薊法》,定相殺傷、犯盜、諍訟之法,法重者至死,其次抵罪,二十餘條。又製為婚姻嫁娶之禮,興舉學校講授之業,班行其眾,眾皆便之,至道不拾遺。北邊翕(xī)然服其威信,漠北部族,並各遣譯使致貢遺,疇悉撫納。」薊王將田疇功勛,娓娓道來。

薊國官吏何其多也。然薊王信手拈來,如數家珍。明主之姿,何必多言。

「田子泰竟將宗族,悉遷北海。」甘後如何能不慨嘆。

「正因田疇,遷宗族遠赴苦寒。與漠北部族,共苦同甘。方令人心歸附。」薊王笑道:「『五子』才德,知微見著。」

「既有大才,王上當擇機調回國中。」甯貴人進言。

「無妨。」薊王答曰:「年初上報,環北海,有暖泉百眼。只需善加利用,輸往各城,四季採暖無虞。」

「竟有百眼暖泉。」甘後亦驚呼出聲。

「若鑿深井,當遠不止百眼。」薊王又道:「將作寺,內外嵌套,珍珠釉漿保溫陶管,技藝大成。為夫已遣良匠北上。先前,環北海所造各部新城,年內當可改成溫泉、石炭,二項供暖。」

「暖泉當有大利。」甯貴人亦贊。

華貴人笑道:「正是。」

甘後美眸情深:「東境諸郡守,莫非夫君有意『荀氏六長』,並『五子三明一國讓』。」

「然也。」薊王輕輕頷首。

「可有適宜之選?」甯貴人笑問。

「司馬朗可為安昌守。」薊王已有定計。司馬伯達。淳樸寬惠,忠厚君子。年十六被舉出仕,替田疇為葛城令。在任數年,政績常為第一。更有「助造白波」,典出揚名。左右國相曾欲遷其為勃海相,領二千石俸。司馬伯達卻言,平生只為薊吏。領安昌守,皆大歡喜。

「華歆、邴原,已為朝都、昌黎二守。」甯貴人又問。「遼澤二郡,又當授予何人?」

「『荀氏六長』,荀悅,荀衍,荀諶,荀表,荀棐,荀祈。叔侄之中,以荀衍,荀諶,二人功績,名列前茅。陳長文言:『荀文若、公達、休若(荀衍)、友若(荀諶)、仲豫(荀悅),當今並無對。』足見其才。」薊王答曰。言下之意,大小遼澤二郡,薊王有意荀衍,荀諶,二人。

「大小遼澤,若足辟三郡。」甯貴人三問:「還有何人?」

「泉州令袁渙。從弟袁霸、袁徽,治政安民,圩田大成,今皆為令,同領千石俸。袁渙雖加光祿大夫,然仍不足以彰其功。遼澤新郡,當可守之。」

「『荀氏六長』,已有所屬。『五子三明一國讓』中,夫君又擇何人?」甯貴人四問。

劉備答曰:「周氏三明。」周昕,字泰明;周昂,字仲明;周喁,字仁明。號「周氏三明」。儒宗稱三人,皆有「一州之才」。

「另有陽鄉令國淵,乃儒宗門下高徒。亦為國器。」劉備笑道:「國中英才輩出,稍加歷練,皆可獨當一面。」

「薊國一郡民情,堪比一州。」甘後言道:「凡為郡守,皆可出為州牧。」

「然也。」居高俯瞰兩岸無垠稻海,一時心曠神怡。

甯貴人五問:「國多賢才,而郡守卻不足分。又當如何?」

甯姐姐考薊王治政也。劉備如何能不領會:「海外荒洲,如州胡島、中山洲、郁洲山、夷洲、澶洲、珠崖洲等,待圩田大成,皆可牧守之。」

「夫君,算無遺策。妾,拜服。」甯貴人盈盈下拜。

「貴人免禮。」薊王笑言:「子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千里大國,五十餘縣。五百城港,千六百萬民。為長久計,豈無萬全之策。人盡其才,物盡其用。舉國之力,相向而行。何愁大漢不興。」

「少時,母親曾言:『大道至簡,知易行難。』夫君已證大道矣。」甯貴人柔聲道。

薊王會心一笑:「如為夫少時所言,且走著看。」

爵室之中,笑語歡聲。

三足踆烏,經淶水,入北易水航道,前往范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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