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三國 第099章 眾不可逆

待使者離去。曹操攜將校起身。

見曹操面露喜色,夏侯惇遂問:「敢問明公,喜從何來?」

「太師既用我,必無罪也。」曹操笑道。言下之意,王允既用曹操,平泰山賊亂。必不會再追究,邊讓滅門慘案。

「泰山劇賊,聚散無常,反覆作亂。」夏侯淵言道:「此去,恐非一日之功。」

曹操心領神會:「甄都有呂車騎鎮守,兗州有公台、文若、仲德治政,當可無礙。」

「陳公台,抱恙不出,如之奈何。」夏侯惇嘆道。

其中隱情,曹操焉能不知:「公台自隨我東進,已曆數載。於公於私,又豈是區區邊讓,能夠動其心志。一時感懷,亦是人之常情。料想,久必自愈。」

「明公所言極是。」夏侯淵言道:「身逢亂世,丈夫奮起,其能久作小女子姿態。」

眾人皆笑。曹操雖心有隱憂,卻一閃而過。並未介懷。正如夏侯淵所言,於陳宮心中,邊讓與曹操,孰輕孰重。何必多言。

這便點將出兵,浩浩蕩蕩,殺奔泰山郡而去。

王太師如此任命,無可厚非。

曹操乃衛將軍兼領兗州牧。泰山郡正在兗州治下。曹操領兵出征,理所應當。朝野上下,便是曹孟德本人,亦未曾見疑。

更加,車騎將軍呂布,廣募游兵散卒,兵強馬壯,足可拱衛甄都。且關東人盡皆知,呂布與曹操,約為兄弟。故,人皆以為,曹孟德出征,必無後顧之憂。

甄都城東南,都關城,新立車騎將軍大營。

秦為都關縣。前漢沿襲,屬山陽郡。今漢撤縣,併入鄄城。

「濮水首受濟(水)於封邱縣,東北,至都關入羊里水者也」,「瓠子(瓠子口)北有都關縣故城,縣有羊里亭」。既此。

新募三萬游兵,分與麾下六健將,日夜操練。士氣高昂,頗得章法。

日暮時分。便有數騎馳入城中。正是司隸校尉李肅。

李肅與呂布乃同鄉,洛陽時便引為知己。呂布待之以兄長。李肅視之以手足。先前共謀誅董,二人亦齊心同力。堪稱刎頸之交。

聞李肅過路來投,呂布急忙出帳相迎。

見李肅表情有異,呂布心頭一凜。

共入大帳,呂布先問:「兄長,所為何來?」

「奉先,可知時局乎?」李肅不答反問。

「未知也。」呂布搖頭。

「『今州軍東征,其處空虛』。」李肅字字誅心:「趁此良機,關東名門豪右,欲逐曹孟德也。」

「何人謀反。」呂布怒從心起。

「八廚張邈。」李肅實言相告。

「太師府長史。」呂布大驚。

「『時不可留,眾不可逆』,『反水不收,後悔無及』。」李肅目光如炬,附耳言道:「愚兄此來,乃為勸奉先,起兵舉義。」

「兄長欲說呂布謀反乎。」呂布殺氣四溢。

「只逐曹孟德,何言反乎?」李肅狡辯。

呂布憤而起身:「我與孟德,皆為陛下所封,太師所立。今孟德有功無過,陛下亦無詔命,太師更無敕令。如何擅自興兵。若從兄長之言,豈非謀反乎?」

「時局如此,如之奈何。」李肅不為所動。

「多說無益,兄長自去。」呂布逐客:「來人!」

「卑下,在。」便有將校,披甲入帳。

「送李校尉出營。」言罷,呂布拂袖而去。

為首一人,卻按劍答道:「恕卑下,不能從命。」

「大膽!」呂布怒急拔劍。

忽聞兵戈大作,步聲四起。數百弓弩手,已將中軍大帳,團團圍住。手中強弩,直指呂布周身要害。縱然萬夫莫敵,亂箭之下,亦難保全。更何況,非戰之時。呂只穿戎裝戰袍,並未披甲。

「你究竟是何人。」呂布切齒言道。

「回稟將軍,卑下壽張張超。」為首將校答曰。

「東平張邈,是你何人。」呂布已有所悟。

「正是家兄。」張超答曰。

「莫非,營中三萬游卒,皆隨爾等謀反乎。」呂布恨急。此乃賊人之計也。

「然也。」張超擲地有聲。

事已至此。李肅這才嘆氣出聲:「非奉先不智,亦非太師不察。只因此連環計,乃出……」

「何人?」呂布逼問。

「區區在下。」聲猶在耳,人已入帳。

正是曹操心腹幕僚,謀主陳公台。

呂布心中驚懼,可想而知。

「如將軍所料,泰山賊,乃關東群雄冒充。只為引衛將軍東征,令甄都空虛。」陳宮這便道破天機:「將軍今若從之,兗州千里之地,明日易主也。如若不從。」

「不從又如何。」呂布反問。

陳宮肅容下拜。

便有亂軍,將六健將,五花大綁,押入帳中。

「將軍!」六健將,仍雲山霧罩,不明就裡。

「太師又當如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呂布又能如何。

「太師總朝政,乃大漢棟樑。」陳宮答曰:「只逐曹孟德。非弒君謀反。」

「天子又如何。」呂語氣稍緩。

「天子九五之尊,豈能加害。」陳宮再拜:「陳某指天為誓,若有謀逆之心,天人共戮。死無葬身之地。」

不等陳宮來看。

李肅、張超,起身言道:「若有謀逆之心,天人共戮,死無葬身之地。」

「也罷。」呂布一聲長嘆:「傳命,舉兵。」

「喏!」

將令所出,車騎營聞聲而動。便有營眾,非出關東遊卒,亦聽命行事。

待呂布攜眾將,披甲出帳。

車騎營數萬大軍,已整裝待發。

呂布笑問陳宮:「如何行事,公台可另有妙計。」

言語輕蔑,陳宮充耳不聞:「六健將,數路兵分,先據要津,再占雄城。據守關津,決通內外。將軍親提一軍,馳入甄都勤王。待陛下,傳檄天下,大勢定矣。」

「甄都雄城,強攻不易,可有內應。」呂布又問。

陳宮答曰:「有無內應,見我當知,將軍何必多此一問。」

呂布慨嘆:「孟德,果不得人心乎。」

聞此言,陳宮眼中落寞,一閃而逝。終歸人各有志。今日不容邊讓,他日又豈容陳宮?

呂布赳赳武夫,殺伐果斷。

這便提戟上馬:「出兵!」

「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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