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三國 第015章 各有算計

成皋聯軍大營。

「孫文台,今在何處。」袁紹居高問道。

「孫破虜,順下大河,不知所蹤。」袁遺回報。

「孫堅亦不可信!」話音未落,袁術已怒氣沖沖,步入帳中。

「左車騎何意?」袁紹忙問。

「請屏退左右。」袁術抱拳請命,怒氣不減。

待帳中只剩袁氏兄弟。袁術這才密語相告:「那日救火時,孫堅自井中得傳國玉璽。隱瞞不報,欲據為己有。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此事當真。」袁紹眼中,戾芒乍起。

「乃我……」袁術話鋒一轉:「同鄉。自孫堅營中,親眼得見。焉能有假。」

何來同鄉,必是細作。袁紹自深信不疑:「天子六璽,虎紐玉螭。若得傳國第七璽,陛下(合肥侯)穩居帝位矣。」

「先是曹孟德,再有孫文台。群雄離心,盟不久矣。」袁遺慨嘆。關東群雄,何去何從,難有定數。許刀兵相見,以命相搏,亦未可知。

聞此言,袁術心煩意亂:「今漢式微,人心思亂。『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何況今日乎。」

袁紹自有主見:「壽春天子,雖群雄共立。然畢竟我為外戚。孟德、文台,有此舉,實不出所料。」趨利避害,人之常情。更何況,無論奉天子以令不臣,還是私納傳國玉璽。其利之大,難以估計。

「為今之計,該當如何。」袁遺遂問。

「傳國玉璽之事,假作不知。」袁紹答曰:「文台欲攻荊州,隨他所願。左車騎,可謀取江左,為萬全之策。」

「盟主之意,割據江東。」袁術會其意。

「然也。」袁紹言道:「玄德雄踞河北,並隴右、西域。斷難相爭。孟德規大河之南,奉天子以討不臣之勢成矣。我輩若冒然興兵,則為逆亂。天子只需一道詔命,玄德必水陸並進,大軍齊出。勝負如何,毋需多言。大江上下,枝津遍地,故瀆縱橫。非飛雲、蓋海,不可取也。逢用人之際,斷不可交惡。」

時局崩壞,唯有如此。眾皆慨嘆,不料袁術忽生一計:「孟德既奉天子,必聯絡四方將軍。何不行離間計。」

「計將安出。」袁遺忙問。

袁術閉口不答,袁紹卻已心領神會。

見袁紹會意,袁術又恨聲道:「孫文台竊據傳國玉璽之事,或可令劉景升知矣。」

袁紹動了動嘴角。卻未置一語。

薊國都,門下署,鸞棲館。

散朝後。薊國謀主,相約小酌。

「奉天子以令不臣。必出荀彧之計。」中丞賈詡,一語中的。

荀攸慨嘆:「可惜從叔,不能為我主所用。」

「此計高妙。」沮授言道:「即解叔侄相爭之禍,又除今漢國祚不繼之危。」

田豐輕輕頷首:「若叔侄為一己之私,無故罷黜天子,乃至漢祚斷絕。我主必另立新君,或自立為帝。如此,漢室三興矣。」

之於時局,眾謀主,果有遠見。一旦叔侄二人暗中苟且。逼迫董侯禪位。薊王託孤重臣,必不會坐視不理。另立新君,水到渠成。

正因董侯攜百官遷都,保住大位。才令漢祚延續。

一干人等,勾心鬥角,猶不自知。

唯有荀彧,窺破天機。

只因,無論合肥侯,亦或是史侯,先前皆因故被廢。早已證明,不可為帝。為家國天下,漢室存亡計。薊王當另立新主。斷不會重蹈覆轍,扶二人之一上位。如後繼無人,則另起爐灶。再續漢家香火。

換言之。保住董侯大位,才讓今漢國祚,得以維繼。

王允之所以,有意遷都,許亦窺破天機。

如王傅黃忠所言,能扶則扶,若不能,則取而代之。

先帝遺詔『兄終弟及,父死子繼』。弟、子,先後登基,無論鞠城兵亂,還是南陽大水。皆證明不可為帝。薊王多此一舉,再惹天怒人怨,害人害己又何必。

「今曹孟德,規大河之南,奉天子而擁大義。關東多變,合肥侯恐難獨佔。」李儒笑問:「於我主而言,是福是禍?」

見眾人含笑來看。許攸何能再藏拙:「竊以為,福莫大焉。」

「悉聽高見。」賈詡笑道。

「關東豪門遍地,江左宗賊興起。自黃巾亂後,此二地,多行不義。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合肥侯看似坐擁江山半壁,實則二袁提線(傀儡)耳。劉益州,說史侯入漢中,亦可循此例。只因我主大漢一藩,虎踞河北。為堵悠悠眾口,不予我主『師出有名』之機。故皆假大義,暗行不軌。一言蔽之,求生不易。故無所不用其極。」許攸答曰。

「好一個,求生不易。」荀攸慨嘆。自叔侄相爭,神器易位。天下豪傑,為求自保而絞盡腦汁。漢室式微,已無人顧忌。心頭所患,唯我薊王。

先帝賜加黃鉞,攻無道而伐不義。董侯又賜九龍華表,開疆闢地,並土封王。天下鼠輩,唯將叵測心機,裹入「奉天子」之糖衣。方不被薊王傳檄。身死族滅,一敗塗地。

畢竟「人心隔肚皮」。究竟是虛情還是假意。眾口鑠金,人云亦云。莫辨真偽,難分忠奸。然終歸「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必有大白天下之日。

那時。薊王一聲令下,揮師百萬。

「何愁天下不定,漢室難興?」許攸言罷舉杯,一飲而盡。

「我主春秋正盛,不及而立。薊國上邦風貌,尚未放之四海。」賈詡言道:「待千五百萬薊人,戶分天下。所思所想,所言所行,皆與國中無異。是為『天下歸心』。區區蕞爾小國,些許豪強宗賊,何足為慮。」

聞此言,沮授忽起長嘆:「我主曾言,而立之年,開造諸王子海船。莫非,便為圈(占)地?」

「然也。」賈詡笑道:「不出三代,天下歸漢矣。」

「果然民為貴。」許攸齜牙一笑,有感而發。時至今日,方才頓悟。因何天下皆視黎庶如草芥,獨薊王例外。

「薊人圈地」,稍後遂成典故。言,大勢所趨,滔滔洶湧,不可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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