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列宿 第200章 矇混過關

賊酋裴繼得報,難免生疑:「薊王麾下,因何至此?」

見左右別帥,皆不置一語。

裴繼又問道:「今日可有車馬入關。」

「確有游商入關。」

「可有異常。」裴繼追問。

「並無異常。」話說,游商往來,多為銷贓。賊人所掘殉葬財寶,皆由游商,兌換成薊鈔。既方便攜帶,又通用南北。想必,太后車駕暗入游商車隊,矇混過關。故賊人全然無覺。

亦或是,千秋三師,暗中施術。迷惑賊眾,亦矇混過關。

總之,雞鳴狗盜,無聲無息。

何後輕車簡從,喬裝改容。重金籠絡三師隨行,可謂神來之筆。通關過卡,神鬼不知。

裴繼苦思無解,遂命賊眾,小心防備。

是夜。人銜枚,馬裹蹄。華雄引玄甲王騎再臨。

翻身下馬,潛至關下。射出飛龍爪,攀上城頭。逼問賊酋,殺盡賊寇。知太后一行,未陷賊窩。遂斬關斷鎖,揚長而去。

待天明,見城門洞開,血流一地。

裴繼面色,可想而知。

「欺人太甚!」

便有別帥低聲勸道:「薊王虎威,不敢忤逆。我等……」

「嗯?」裴繼橫眉冷對:「五百游騎,有何懼哉。」

「一騎雙馬,人馬具裝。」別帥苦勸:「必是國中精銳。且具裝有輕重之分,兵器有長短之別。輕騎迂迴游擊,重騎衝鋒破陣。有此騎術,必是鮮卑王騎。」

裴繼嗤鼻道:「未戰先怯,必令天下輕視。」

「我等困守南陽絕地,何言天下乎?」別帥苦笑搖頭。

裴繼眼中厲色一閃而逝。不好當面殺人,便咽下這口惡氣,朗聲言道:「殺人闖關,視我等如無物。若被豫州黃巾知曉,必生事端。」

見苦勸無用,眾別帥遂抱拳相問:「渠帥意欲何為。」

「追!」裴繼擲地有聲:「精騎盡出,一路尾隨。另遣人抄近道,博望報信。」

「喏!」若行尾隨報信,當有一戰之力。

少頃,盜賊變馬賊。輕騎如風,呼嘯而去。

城頭賊人,俯瞰自家騎眾,亦頗有聲勢。各自歡喜。稍得安心。

便在此時,背後又聞馬蹄如雷。

三千秦胡鐵騎,奔雷而至。

「速落弔橋!」城頭賊酋,厲聲尖叫。

「報,昨夜破關,未及修復。」

遠看城門洞開,再看城頭賊眾驚慌失措。涼州大人胡軫,齜牙一笑:「鼠輩!」

前鋒神射,鳴鏑射空。

三千秦胡騎,搭箭張弓。

箭如飛蝗,遍插城頭。

城頭守軍,不及躲避,紛紛慘死斃命。擁擠門洞內逃兵,更被追身而過的鐵蹄,踏成肉泥。

三千秦胡,迸血而出。前後拋射,揚長而去。

先秦時楚之方城,乃今漢之堵陽。

又名赭陽縣。「在堵水之陽,故名」。建武二年,「更封朱祐為堵陽侯」,即此。

待裴繼領麾下馬賊,抵堵水岸邊。遙見渡船,皆被鑿沉南岸。

不及望水喝罵。身後蹄聲已至。

「大事不好!」

話音未落,聲如雷鳴。

自遠處,烏雲逆升,迎頭紮下。

馬賊薄甲輕騎,如何能擋。亂箭穿身,連人帶馬,倒伏斃命。

一輪齊射,便帶走過半性命。

三輪射罷,伏屍滿地,血流成渠。

裴繼被死馬壓下身下,隻身倖免。

秦胡騎兵,抽刀下馬,伐竹造筏。亦有兵士,沿岸砍殺尚未斷氣之人馬。

「切莫動手。」眼看人頭落地,裴繼如何還能閉目裝死。

「你是何人?」秦胡兵獰笑。

「某乃南陽渠帥。你家將軍,必有所用。」裴繼急中生智。

「哼!」秦胡兵手起刀落,剖開馬腹。肚腸齊出,血流一地。身上漸輕,裴繼掙扎爬出。被押入行軍營帳。

「你是何人?」涼州大人胡軫,今為羽林中郎將。麾下秦胡兵,皆為羽林衛。

「稟將軍,某乃裴繼,草字元紹。」裴繼諂媚作答。

見他一身匪氣,賊性難改。胡軫齜牙一笑:「莫慌。某此來,不為討賊。」

「謝將軍不殺之恩!」裴繼大喜跪地。

「起來答話。」賊習難改,野性難馴,又豈止黃巾。眾多秦胡兵,先前皆為馬賊。便是涼州大人胡軫,亦是劫掠發家。

「喏。」裴繼再拜起身。

「某且問你,何人破城。又追擊何人。」

「破城,追擊皆為薊王麾下,五百王騎。」裴繼如實作答。

「哦?」胡軫面露凝重:「將兵者誰?」

「自稱都尉華雄。」

胡軫面色微變,轉瞬即逝:「因何至此?」

「實不知也。」

見他不似作假。胡軫又問道:「南陽賊眾,何人為首。」

「便是在下,並周倉。」裴繼答曰。

「周倉何在?」胡軫再問。

「守博望。」裴繼再答。

「如此,某便放你歸去。」胡軫言道:「扼守博望,勿放一兵一卒。」

「敢不從命!」

「還有一事。」胡軫叮囑道:「若遇洛陽車馬,自稱『甘夫人』者,宜當善待,不可放走,亦不可無禮。否則,休怪某刀下無情。」

「喏。」裴繼這便領命而去。便有心腹言道:「無憑無據,將軍何故放其離去。」

「盜亦有道。全其性命,當為我所用。」胡軫大手一揮:「速速造筏渡河。」

「喏!」

楚都壽春。

新帝自割據江淮,養精蓄銳,重拾舊貌。

黃門令黃綱,攜書入殿。

新帝開封視之,不禁心中微動:「自西園大火,太后並麟子,輕車亡命。正奔南陽而去。」

「太后何不護麟子就藩。反去南陽。」程中大夫,母憑子貴。今為貴人,常伴新帝身側。

黃綱答曰:「南陽近淮泗。若舟行,旦夕可至也。」

新帝輕輕頷首:「聲東擊西,甩脫追兵,亦是妙計。」

「太后麟子,茲事體大。」程貴人進言道:「若能護其周全,薊王必有厚報。」叔侄之爭,未分勝負。董卓廢長立幼,自取其禍。薊王若行撥亂反正,轉奉南陽新帝。則天下大勢,乾坤逆轉矣。

程貴人言下之意。當先施恩,以求後報。

新帝心領神會:「太后乃朕之長嫂也。母子蒙難,焉有不救之理。速命兗州牧(曹操),豫州牧(袁術)遣兵馳援。不得有誤。」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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