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諸夏 第189章 轉機忽現

薊王都,西宮增城殿。

美人田聖,收師門傳書。急忙趕來通報:「稟太妃,六月初,神女當親赴薊國,為夫君行巫山雲雨術。」

與二位義太妃,略作商議,太妃這便言道:「如此,且喚上元前來相見。」

「喏。」便有宮婢前往傳命。

王宮正殿,俗稱中宮。名曰「靈輝殿」。一重大殿為朝會所在。七重頂閣稱「觀天閣」。居中置「渾動儀」,俗稱「天羅陷仙陣」。為防備天下仙門,不請自來。

亂世多妖孽。恆古不變。

薊王明媒禮聘,又得朝廷策封。上元故不再稱「夫人」,號「美人」。

「上元拜見太妃。」西王母派,計九人入薊王后宮。師門歲俸一億三千五百萬薊鈔。得此巨資,足夠西王母派抵禦強敵東進。

財能通神。於俗世更無往不利。佈道信眾,籠絡仙門,結好周遭勢力,乃至域外諸國。共御西佛東來。甚至足可招募能工巧匠,將崑崙墉宮,督造成雄城一座。並沿崑崙山脈,遍置狼煙烽燧,塢堡壁壘,日防夜防,足可轉圜。

此不過是一年歲俸。

更有甚者。西王母足可招募散落冰原深處的各族古羌。重建西王母國。須知,在諸夏上古傳說中,西王母便是母系氏族首領。初始形象為:「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髮戴狌」。

「豹尾虎齒」,顯然是身披豹皮,身佩虎齒的「女巫王」人設。隨諸夏文明之火,焚盡莽荒。西王母的形象,亦與時俱進,不斷演化。至漢時,已是「視之可年三十許,修短得中,天姿掩藹,容顏絕世,真靈人也」。

換言之,自上古時部落聯盟的巫祝之國,隨部落不斷遷出,母系氏族聯盟分崩離析。待至漢時,「西王母」只剩一群女巫,再無部落,更無聯盟。究其原因,還是鬆散的部落聯盟性質所決定。自然也與中夏文明圈的不斷擴散,息息相關。古羌出山,順下高原。而後不斷東遷,散布河湟,遠至關中平原。便是例證。

然,冰原深處,仍有母系氏族留存。如唐時所興菩薩蠻。便源自「女蠻國」:「大中初,女蠻國入貢,危髻金冠,纓絡被體,號菩薩隊。當時倡優遂制《菩薩蠻》曲,文士亦往往聲其詞。」

最遲至唐代。自上古時,便延續至今的母系氏族聯盟,信仰已從原始巫祝,改信佛教。

此亦可佐證。自今漢,明帝夜夢金人,引佛東來,到大唐盛世,乃佛教傳入諸夏的關鍵期。盛唐之後,西王母傳說日漸消弭,乃至了無蹤跡。亦可佐證,西王母信仰的日漸消亡。

此,便喚做神戰。新神取代舊神。

那麼,轉機出現了。

沒錯,便是薊王。

一億三千五百萬薊鈔,年年輸血。西王母足可籠絡散布冰原深處的母系古羌部落。重聚為國。舉國之力,與西佛相抗。甚至如「燃燈古佛」,以某種相互妥協,併入佛教。延續西王母「神性不滅」。

更有甚者。待薊王打通冰原南下通路。西王母憑藉與薊王的(和)親(同)盟。將影響力輻射南亞大陸。籠絡信眾,合併女國。日漸繁盛,亦不是神話。

可以預期。「佛」、「道」融合,大勢所趨。

薊王下了一盤很大的棋。只看到薊王又和親多少美人,而看不到背後的利益布局,顯然是膚淺的。

熙熙攘攘,利來利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薊王大利天下,亦無可免俗。

「義立而王,信立而霸,權謀立而亡。」

「義者利也(請注意)。」

「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當若繁為攻伐,此實天下之巨害也。」

言歸,正傳。

太妃遂以巫山神女之事相告。

「巫山神女派,巫山雲雨術乃中夏奇術。若能與我派『九音』合二為一。當可現『九天壬女』。」

「可是下授黃帝兵信神符,制伏蚩尤之九天玄女。」太妃問道。

「正是。」

「玄女當真天降乎?」太妃又問。

「當入夫君靈台(言指精神世界)。」上元答曰。

「原來如此。」太妃輕輕頷首:「玄女天降,當可救我兒於混沌。」

「太妃明見。」上元盈盈下拜。

待二人離去。義太妃進言道:「上元初來,恐未心服。若懷不軌,悔之晚矣。」

太妃言道:「仙門多孤子,自幼無父母。師門便是家門。奉西王母之命,婚配我兒。當無二心。」

「想來亦如此。」二義太妃這便心安。

函園九坂,瓊台里。左中郎將府。

騎都尉李肅,再次登門。與呂布共敘同鄉之誼。

呂布設宴款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李肅佯裝醉酒,試問道:「奉先可知合肥侯之事乎?」

「合肥侯欲重登為帝,洛陽人盡皆知。某豈不知。」呂布笑答。

「徐豫七王若興兵來攻,奉先手握八關,當為先鋒矣。」李肅又道。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國討逆,我輩責無旁貸。」呂布傲然一笑:「雄關障道,萬夫莫開。」

李肅順其言:「奉先有萬夫不當之勇。然若所投非人,悔之晚矣。」

「哦?」呂布聞聲落杯:「何為所投非人。」

「敢問奉先,今日所食俸祿,乃拜誰人所賜。」

「自是……」略作思量,呂布言道:「薊王。」

「然也。」李肅又道:「今又為誰攔路把關。」

「乃為當今天子。」呂布抱拳道。

「非也,非也。」李肅斷然搖頭:「依愚兄拙見,乃為二戚把關也。」

「何以見得。」對於政治,呂布還似是而非。

「今朝政為二戚把持。太皇並少帝,不過傀儡耳。《廢帝詔書》若坐實矯詔,合肥侯方為當今天子。奉先為二戚擋天子上洛之路。豈非助紂為虐?」

「這……」呂布果然起疑:「昨日朝會,盧司空言,不知所蹤,並非無有此詔。若此乃薊王之意,又當如何。」

李肅一愣:「竟有此事。」

「然也。」呂布言道:「盧司空乃薊王恩師。薊王承其所學,所思所想,必與盧司空如出一轍。薊王亦覺《廢帝詔書》非矯詔。合肥侯坐實謀逆矣。」

「此處存疑。」李肅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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