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四海 第029章 奮威揚武

「遼東徐公盛,又識否?」劉備再問。

「少時結伴任俠,焉能不識襄平徐榮!」韓當再答。

劉備欣然點頭:「前方引路。」

「喏!」韓當遂打馬在前,引領劉備與幽州牧王允等人並車同行,魚貫入塞。

盧龍塞塢堡連橫,亭堠合縱,乃是一個完備的縱深防禦體系。知劉備北出塞外,幽州牧王允已命守將,提前打掃營堡,足夠大軍入住。

唐·高適《塞上》:「東出盧龍塞,浩然客思孤。亭堠列萬里,漢兵猶備胡。」足見此塞,天下知名。

塞中主塢,已備好接風酒宴。共推薊王居首,賓主各自落座。

三郡烏桓大人,右北平太守劉政、遼西太守趙苞、及王允府中屬吏,列席作陪。與薊國將校相對而座。

牽招領兵在外,未及返回。不能相見,著實令人惋惜。少時好友,各有歸屬。雖不能時常相見,然情義不變。

薊王劉備與北平太守劉政、遼西太守趙苞,皆是初次相見。尤其趙苞,雖是中常侍趙忠胞弟,卻為人忠正,嫉惡如仇。就任以來,戍邊安民,頗有政績。素有清名。

三郡烏桓,天下名騎能為其所用,足見此人之能。話說。黃巾亂前,幽州民情尚可。亂後卻雄居河北之冠。此長彼消,足見黃巾荼毒之烈。然河北數州相加,亦不比薊國富庶。足見劉備種田大成。

席間,王允起身相敬,謝劉備援助之義。言,若非王上相救,早已命喪北寺獄中。

劉備笑道:舉手之勞,無需掛懷。聞使君身陷囹圄,天下義士皆奔走相救。孤幸位列其中,保大漢一棟樑。

言及十常侍之亂,王允府中屬吏,各個切齒生恨。而趙苞卻神色如常,劉備隨即又高看一眼。所謂「英雄無問出處」。趙忠為人如何,又豈是趙苞能夠左右。只需做好自己,守好本分,便可稱忠義之士。

觥籌交錯,其樂融融。劉備舉杯相邀:「趙府君。」

「下官在。」趙苞微微一愣,遂舉杯回敬。

「滿飲此杯。」說著,劉備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話說,先前敬酒,薊王沾唇即止。卻唯獨與趙苞滿飲。

趙苞心情激蕩,亦滿飲。

待落杯。劉備笑道:「與府君神交已久。今日得見,終償所願。」

趙苞起身對曰:「下官久居邊郡,民情如火。不敢有一日之疏。故雖與王上毗鄰,卻未能謁見。請王上恕罪。」

「府君戍邊安民,功莫大焉。豈能因一己私利,擅離職守。」劉備笑道:「先前有麾下驍將,領兵相迎。何不引來相見。」

「王上所說,可是韓都尉。」趙苞領會其意。

「正是韓當。」劉備笑道。

「王上稍待,下官這便命人喚來。」

須臾,韓當渾身披甲,昂然登堂:「拜見王上。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禮。」

劉備示意僕從為其斟酒:「孤與義公,一見如故。且共飲此杯。」

「喏!」韓當站立舉杯。

一杯飲盡。劉備笑問:「尚能飲否?」

「能飲。」

「如此,再飲一杯。」

二杯下肚,薊王面不改色:「還能飲否?」

「能飲。」

「如此,再飲一杯。」

三杯下肚,薊王神色自若,落杯笑問:「能四飲否?」

「能飲卻不敢再飲。」韓當面色微醺:「末將值夜,再飲便將誤事。」

「能知進退,甚好。」劉備笑問:「所謂『奮威揚武』,薊國尚有『奮威校尉』一職,無人認領。義公,可願屈就?」

此話一出,滿堂驚呼。薊王少稱麒麟,善識人。諸多典故所出,皆耳熟能詳。今不過初見,便以二千石高位相授。韓當此人,必有過人之處。

「這……」韓當咬牙答道:「末將身有所屬,不敢從命。」

若換做從前,劉備必意興闌珊,自嘲一笑,不去強求。然今時今日,還有誰人能逃過薊王法眼。這便微微一笑:「趙府君,可願割愛?」

「敢不從命。」趙苞欣然笑道:「韓都尉屈居一郡之地,實乃大材小用。能為王上所用,縱橫馳騁,掃平天下。一展所學,足慰平生。」

劉備笑道:「孤,深謝之。」

趙苞再拜:「舉手之勞,不敢言謝。」

如此還有何話好說。韓當跪地認主:「臣,韓當,定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所謂英雄同契。韓當英武雄壯,猿臂虎背,長於弓箭,又善騎術,膂力過人,可左右開三石強弓。薊國諸校紛紛點頭。主公所出,必有所中。

韓當正待入座,忽聽一聲冷哼。

聲音暗藏不屑,甚是刺耳。一時滿堂寂靜,落針可聞。

劉備泰然自若,環顧左右,朗聲問道:「何人出聲。」

「末將,拜見王上。」便有一雄壯武夫,跨眾席出列。

「此何人也。」劉備並指一點。

「王上恕罪。」遼西烏桓大人丘力居,出列下拜:「乃我從子蹋頓。」

「何故出聲。」劉備不置可否。

「王上只識漢家兒郎,卻輕視烏桓(大)丈夫。」蹋頓瓮聲答道:「心中不服,故而出聲。」

「好一個『烏桓丈夫』。」劉備朗聲一笑:「意欲何為。」

「願與韓都尉比試。若勝,當領『奮威校尉』一職。」蹋頓直來直去。果然是眼紅薊國高位。

劉備又問:「若敗,又當如何。」

「若敗,甘願領死。」蹋頓脫口而出。

示意眾人噤聲,劉備目光清洌,俯看韓當:「義公可敢一戰。」

「有何不敢。」韓當抱拳道:「若敗,自無顏見主公當面。」

「口說無憑。」四弟太史慈,看熱鬧不嫌事大。

「立字為據。」韓當、蹋頓異口同聲。

「來人,筆墨伺候。」劉備一聲令下。

「喏!」便有侍從取來筆墨,券書。

趁兩人立生死券書,幽州牧王允離席勸道:「稟王上,天色已晚,目不辨物。刀槍無眼,恐傷及性命。不如,來日再一較長短。」

席上賓客群情激奮,各個摩拳擦掌,劉備又豈能掃興:「無妨。沙場點兵,舉火如龍,堆光如晝。」

「喏!」諸校轟然應喏。

薊國上至將校,下到兵卒,皆是演武場常客。這便紛紛為二人操持演武專用兵器。沙場練兵,點到為止。斷不會傷及性命。

一切就緒。薊王劉備便與眾人移步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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