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關東 第113章 七國聯盟

「臣愧不敢當。」沮授再拜入列。排在田豐之右。如前所說,朝議時,武將居右,文臣居左。右之左為下。左之右亦為下。

「虛席以待」,遂成新典。與「懸榻留賓」有異曲同工之妙。話說,陳蕃任豫章太守,不喜留客,獨對名士徐稚除外。館內特為徐稚設一張床榻,徐稚來時放下,走後便將床榻懸起。時人稱「陳蕃下榻」。

時人風骨,何須多言。

郭泰在洛陽遊學,見到時任河南尹的李膺。初次見面,李膺便對他大加讚賞,引為知己。二人因而結為好友,名震京師。後郭泰返鄉,趕來送行的士大夫,數千輛馬車淤塞河邊。郭泰卻只與李膺同船渡河,眾賓客遙望二人背影,好似神仙一般。後以「李郭同舟」比喻知己相處,不分貴賤,親密無間。

此處可比劉備與關羽初次見面,便義結金蘭。意氣相投,納頭便拜。何來貴賤。

沮授登頂黃金闕,早已便傳薊國。又是初次上朝,如何能不萬眾矚目。

劉備設王宮車駕,將登頂黃金闕者,快馬送來。便是吸取了顏良和周泰互博,險雙雙殞命的教訓。讓考核當面進行。並非登臨黃金闕後,便不用考試。四日前,二位國相、幕府左丞、軍司空、臨鄉令,已聯手考核。

給出的評價是:「凡二千石,皆可。」

不然滿朝文武,又豈能信服。

待沮授落座後,劉備環視群臣,這便開口:「可有奏報。」

右相耿雍起身答道:「有甘陵國相劉虞代國主上書,提及甘陵國民『租住』薊國事宜。詢問王上,甘陵國民所納賦稅,如何分配。」

劉備輕輕點頭:「六國主因黃巾暴亂無法歸國就食。滯留館中,無衣食來源,生活日艱。甘陵國相這才代主上書。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便有樓桑令樂隱,起身答道:「回稟王上。稅賦有五,租賦、算賦、口賦、戶賦及獻費。臣以為,可將算賦、口賦、戶賦,劃歸六國君,我國取租賦,人歲六十三錢之獻費,亦可代為收取。」

見眾臣紛紛點頭,劉備這便言道:「兩位國相以為如何?」

「樂公此言大善。」左相崔鈞言道:「六國民難,千里來投。租種我國良田以自養,租賦自當收歸我國。然六國國民皆是六國國君治下之民,算賦、口賦、戶賦,自當歸各國國君所得。六國君隻身逃難,官吏多不在身邊,至於人歲六十三錢之獻費,由我國代收,上呈陛下,正當適宜。」

劉備想了想道:「獻費可從租賦中扣除,無需另行交納。」

「喏。」此舉和薊國百姓如出一轍。群臣並無意外。

此事畢,左國相崔鈞又起身奏報:「捕虜將軍田晏兵發漁陽,欲橫穿渤海,借道薊國水路,取高陽、南皮、信陽、平原等城,斷青冀黃巾勾連。日前遣使來報,求我國開放水路,並遣船隻接應。」

劉備這便看向橫海中郎將:「公覆,以為如何?」

「回稟主公,可也。」黃蓋起身答道。

「如此,左相且回捕虜將軍,我國水軍將遣船隊,逆沽水而上,在漁陽港等候平亂大軍。」劉備這便言道。

「喏。」

剩下皆是普通政務,無需多言。二位國相已擬定奏報。只需劉備應允即可。

雖只有六縣,卻也是一國之政。大事小情,何其繁瑣。便是條條陳報,亦近午時。劉備這便命人設宴。宮女取來食案,依次擺放。再拎來食奩,從中取出盤、卮(zhī)、耳杯等「盛食器」,與一雙竹箸,擺放整齊。今漢宴會,擺放盛食器一般有兩種方式:食案和承案。最大區別,食案有足,似後世案幾。承案無足,類後世托盤。「舉案齊眉」,舉的便是承案。舉個案幾像話嗎……一點都不優雅好么。

其中,漆食盤為寬沿、敞口、淺弧腹、平底。通體髹黑漆,盤內外書有文字。盤內為「君幸食」,盤外底為「九升」、「薊王家」等字樣。

薊王宮盛食器,不光有精美的「狸貓紋漆盤」,還有「雲紋漆案」、「彩繪漆奩」、「雲紋漆鼎」、「雲紋漆笥(sì)」等,不一而足,無不精緻美觀。上書「君幸食」、「君幸酒」等勸食、勸酒語的精美漆食器,或被宮女用來盛湯羹肉菜,或置飯食糕點,各有分工,賞心悅目。

薊王宮漆食器,皆出自薊國良匠之手。製作精美,工藝精湛,器型大小兼備,紋飾清秀華美。用來盛取美酒佳肴,自然相得益彰。除非國宴,今已少有用青銅重器。原因不複雜,若盛食器皆換成青銅鑄造,諸如青銅奩、青銅鼎、青銅笥……柔弱的宮女如何能搬動。

吃個飯,何須如此費勁。

朝臣席地跽(jì)坐,行分食制。

能與國君同殿而食,自當榮幸之至。

沮授雖是初次就餐,卻也不曾慌張。只需舉止有度,言行合規便可。此,更多的是一種修養的累積。

湯羹肉菜,飯食糕點,各取所需,不限量。翠玉瓊漿卻只限一杯。饒是號稱酒雄的劉府君,亦三杯必倒。下午還需議事,豈能醉酒誤事。

飽食後,取清水麻布凈手漱口。便有宮女撤除食器,清理殘跡。再提香熏球,在群臣隊列間來回穿行。球中香氣,既能提神醒腦,又可驅除飯香酒氣。

趁此機會,朝臣可相互低聲言談。交流些執政心得,說些逸聞閑趣。說到興起處,偶爾,劉備亦出言附和。一時其樂融融。

見時辰已到,左國令士異,這便出言,重啟議事。

直到未時,才宣告結束。一直側耳聆聽,未置一語的沮授,這才起身奏報:「主公,何不結七國之盟?」

話剛出口,落針可聞。

劉備亦是一愣:「公予何意?」

沮授便又言道:「冀州黃巾猖獗,何不與六國結盟,共擊賊寇。」

電光石火間,幕府左丞荀攸與軍司空田豐,已洞悉沮授言中深意。

由荀攸起身奏報:「軍正此謀,堪稱神國之謀!」

片刻之後,婁圭亦領會其意:「主公,當結七國之盟,共擊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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