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自作多情的獻身

佐久法史再也說不出話來。

林新一已然通過碓冰律子身上的屍斑證明,她在死亡至少1小時後,屍體曾經被人移動過。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揭穿佐久法史的謊言。

因為這跟他之前的供述產生了嚴重的衝突:

他說自己在0點左右殺完碓冰律子,設置好了密室機關,就直接離開了案發現場。

那移動屍體的事該怎麼解釋?

難道還會有個神秘人,半夜三更莫名其妙地跑過來移動屍體?

他做完這些,離開房間之前,還費勁幫佐久法史設下的密室機關給還原了回去?

這從邏輯上就解釋不通。

「合理的解釋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佐久法史先生……」

「你不是兇手,而是那個在半夜來到碓冰律子房間,因為某種原因移動屍體的神秘人!」

佐久法史:「……」

他一陣沉默,表情越發顯得複雜。

最終,在林新一那鐵證如山的指征面前,佐久法史還是輕嘆著承認了自己說謊的行為:

「沒錯……我不是兇手。」

「碓冰律子的屍體,也是我移動的。」

林新一得到了滿意的回答。

他緊接著又不解問道:

「佐久先生,你為什麼要半夜來碓冰律子房間?」

「又為什麼要移動她的屍體?」

「說來話長。」

佐久法史輕輕一嘆,語出驚人:

「我半夜,準確的說,是半夜2點左右。」

「我那時候去找碓冰律子,為的就是殺她。」

「別驚訝……」

他語氣認真地強調道:

「我之前說的那個動機,不是我胡編的。」

「因為村子和三井化學的官司,我是真的想殺了碓冰律子,讓三井化學在這場關鍵的訴訟里輸掉。」

「可你知道我在這。」林新一出聲反駁:「你怎麼還敢作案?」

「哈哈……」

佐久法史笑得很是坦蕩:

「林管理官,你的名頭雖然響亮,卻也只能嚇到那些妄圖逃離法律懲罰的膽小鬼。」

「可我不一樣。」

「我在想著殺掉碓冰律子之前,就已經決定要在作案後去自首了。」

「這……」林新一無言以對:

誰能想到這位靠法律吃飯的佐久律師,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法外狂徒?!

他根本就沒想過逃避法律懲罰,因為他根本就不怕!

「所以即使知道林管理官你在。」

「在半夜2點的時候,我還是按照我一開始的殺人計畫,去到碓冰律子的房間。」

「之後的事跟我之前說得大致一樣:」

「敲門沒反應,於是我偷了酒店的備用鑰匙,打開了她的房門。」

「可是,我進去之後才發現……」

佐久法史的聲音悄然變得凝重:

「碓冰律子已經死了。」

「而且死了有一段時間。」

「而就像林先生你說的那樣,憑我那點半吊子的法醫知識,沒把握準確判斷她的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

「但我還是覺得這是他殺。」

「因為碓冰律子酒量很好,身體也很健康,不太可能無緣無故地自己死在房間里。」

「最重要的是……」

他微微一頓,像是不太想說接下來的事:

「我在碓冰律子屍體旁邊的地面上,找到了一枚扣子。」

「那枚扣子屬於一個我很熟悉的人。」

「而這枚扣子當時就掉落在碓冰律子的屍體旁邊……」

「這簡直就像是留下了死亡訊息一樣。」

「我繼續在屍體附近小心尋找,很快就又找到了『那個人』留在現場的頭髮。」

「那個人的頭髮比碓冰律子的長,而這次旅行的幾位律師里只有她有這樣的長髮,所以我不會認錯的。」

話說到這裡,情況就顯得很明了了。

佐久法史抱著殺心半夜襲來,結果卻發現自己被人截了胡,他想殺的碓冰律子已經死了。

而緊接著,他又在現場發現了「某個人」留下的物證。

所以他下意識地把那個人當成了殺害碓冰律子的兇手。

「而為了給『那個人』脫罪……」

「你就選擇偽造現場,把自己打造成本案的真兇?」

「沒錯。」

佐久法史深深點頭:

「我本來就打算要殺死碓冰律子再自首,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不怕承擔犯罪的後果。」

「但那個人不行。」

「我不想她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

「所以,在意識到她可能是殺害碓冰律子的兇手之後,我就順水推舟地把罪名攬到了自己身上:」

他微微一頓,詳細解釋道:

「我不能直接向那個人詢問案發時的詳細情況,因為我了解那個人,她肯定不會同意我這麼瘋狂的舉動。」

「所以我只能依靠自己那半吊子的法醫知識,來推測碓冰律子的死亡時間和死亡方式。」

「就跟林先生你一開始的推測一樣,我在簡單觀察了她的屍體徵象之後,也覺得她像是死於悶殺。」

「而碓冰律子一開始是趴在床邊的地上。」

「所以我乾脆把她抱到床上,讓她看著更像是被人摁在床頭悶殺。」

佐久法史大致就相當於不自信的學渣。

他也做了「死亡時間」和「死亡方式」這兩道大題,但是卻不太相信自己的答題水平,只有跟林新一這個學霸對了答案才算放心。

而萬一自己運氣不好,沒能在現場聽到林新一的分析,沒能跟這個「學霸」對上答案……

那就只能未雨綢繆,盡量把林新一可能得出的答案,往他自己想到的那個答案上帶。

所以佐久法史把碓冰律子的屍體放到了床上,讓她看著就像是在床上被悶死的。

為的就是讓林新一也覺得死者是死於枕頭悶殺。

「再之後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我刻意設計了個蹩腳的密室,在現場留下了足以證明我是兇手的證據。」

「但很可惜,這一切努力都失敗了。」

佐久法史認命地嘆了口氣:

「我終究還是沒能為那個人,扛下這份責任。」

言至於此,氣氛愈發顯得凝重。

雖然佐久法史沒說那個人的名字。

但在場所有人,卻都能猜到那個人是誰:

「蠢貨!」

妃英理臉色陰沉地站了出來:

「誰用得著你幫?」

「一枚紐扣,幾根頭髮而已,能說明什麼問題?」

「這些都是我之前和碓冰發生衝突時遺留的痕迹而已。」

「佐久,你難道真的認為,我妃英理會因為這種程度的證據,就被送進監獄嗎?」

妃英理的語氣隱隱有些惱火。

而這位佐久法史先生卻是一片痴情:

「不,妃律師,我相信你能安然無恙地度過這一關。」

「但名高引謗、樹大招風,你這些年已經招惹了不知道多少,像碓冰律子一樣的敵人。」

「如果就這樣背上殺人嫌疑,即使最後無罪釋放,妃律師你的名聲也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這種情況就像辛普森先生。

法院判了他無罪,但世人卻照樣把他當成兇手看待。

同樣的事如果發生在妃英理身上,在有群體霸凌習俗、且對職業女性不太友好的日本,她日後面臨的壓力恐怕不會太輕。

儘管妃英理本人始終對此表現得輕描淡寫。

但佐久法史知道,這道難關對她來說絕不容易。

「我說了,我不在乎!」

妃英理對佐久法史的好意毫不領情。

甚至還隱隱有些生氣。

要知道在這個案子里,她本來就是解釋不清楚的頭號嫌疑人。

現在被佐久法史這麼一通捨身頂罪的騷操作……

她看著就更像是殺人兇手了。

「佐久,你完全是在自作多情地做些多餘的事情!」

「抱歉……」

佐久法史臉上寫滿了愧疚:

「我原本以為,犧牲我自己,就能很容易地把這件事扛過去。」

「可沒想到,在林管理官面前……連認罪都那麼困難。」

「現在看來,的確是我做了多餘的事。」

他似乎是在為自己沒能成功為妃英理頂罪而自責後悔。

「不,你還是沒有理解。」

「就算你真的替我成功頂了『罪』,我也絕對不會高興的。」

妃英理緊緊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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