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血滴的意義

聽到這裡,即使對推理不是很擅長,園子也能理解工藤新一此刻面臨的困境:

手法一眼就能看穿,但就是找不到能鎖定兇手的物證。

他戴著乳膠手套行兇,現場沒有留下指紋。

殺完人還把手套扔進馬桶里衝掉了,想從他遺留的物品上收集皮屑都沒機會。

而環顧四周,除了幾個沒有指紋的血指印,肉眼也發現不了什麼鞋印、掌印等其他有用的痕迹。

「既然如此……」

眼見著工藤這邊已經陷入了困境,鈴木園子不由更加期待起自家偶像的答案:

「林新一先生,這起案子你怎麼看?」

「嗯?」一直沉默著的林新一終於有了反應。

他剛剛一直在低頭盯著屍體,還有那沾染著血跡的地板,彷彿是在訥訥發獃。

而現在,抬起頭來,園子卻陡然發現……

林新一的目光中全然沒有一絲茫然:

「工藤剛剛說的都非常準確。」

「雖然不能完全排除蓄意謀殺的可能。」

「但從目前的線索來看,屬於臨時起意的搶劫殺人的可能性更大。」

林新一開場先為此案定性。

而他的話雖然用詞更為謹慎,但說到底,其表達的意思其實跟工藤完全一致。

只不過工藤喜歡從現場線索出發,而他更習慣觀察屍體:

「經過初步檢查,死者體表可見的傷痕一共只有兩處:」

「第一處,是後頸部位的小面積皮下出血,屬於外力打擊形成。」

「對後頸進行這種形式的攻擊,說明兇手一開始並沒有想著殺人,只是想讓死者失去意識。」

「所以工藤說得沒錯,這起案件大概率是搶劫案。」

通過死者頸部的傷痕,林新一印證了工藤關於此案的推斷。

然後,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鈴木園子一眼:

「說起來,死者的這一處傷勢跟鈴木小姐你脖子上的瘀傷很像。」

「她應該遭受了和你一樣的襲擊。」

「但很可惜,這位女士卻並沒有你的機警。」

「她沒被兇手一擊擊昏,也沒有像鈴木小姐你一樣及時裝暈,結果……」

鈴木園子:「……」

她聽得一陣脊背發涼。

這個死者說起來跟她的遭遇都是一樣的,都是進沒人的衛生間化妝,都是在這裡被人偷襲後頸。

只是她反應及時,假裝著暈過去了。

不然的話,她恐怕也會像這位死者一樣,被兇手殘忍地殺害在這衛生間里。

「幸好……幸好。」

鈴木園子有些後怕地輕聲嘟囔著。

而林新一則是繼續闡述著自己的想法發現:

「第二處傷,是位於胸部劍突部位的一道斜行創口,創口創緣整齊,創壁光滑,創腔內無組織間橋,創角一鈍一銳。」

「這是明顯的單刃銳器刺傷。」

「而從死者蒼白的全身皮膚和雙手指甲,以及胸腹部位的出血量來看……」

林新一將目光移向那位死者完全被鮮血染紅的胸腹部位:

「從入刀的角度,還有兇器的長度來看……這一刀應該是割破了心包膜導致下腔靜脈破裂,進入右胸腔刺穿肺部,最終引發失血性休克致人死亡。」

說完這些,林新一又直接總結起線索,把案件過程復盤還原了一遍:

「根據已有的線索推測,兇手很可能是在站台等車時,見到為了化妝而獨自進入衛生間的死者。」

「因為死者穿著時尚、打扮精緻,看起來像是有錢人。」

「而衛生間正在維修無人出入,比較適合作案。」

「所以兇手臨時起意,悄悄跟在死者身後進入衛生間,準備從背後攻擊後頸將死者擊暈,再從她身上搶劫財物。」

「但是……死者卻並沒有像兇手想像的那樣容易擊昏。」

「死者不僅沒有昏倒,反而還清醒著準備呼救、甚至是反抗。」

「這讓兇手非常緊張——因為外面就是人來人往的站台,如果鬧出動靜,他馬上就會被人發現。」

「所以,為了及時控制住局面……兇手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短刀,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一刀刺入了這位女士的胸膛。」

林新一深深地看了那位慘死在血泊中的女士一眼:

「就因為這麼簡單可笑的原因……」

「一個年輕的生命逝去了。」

案子見多了,總會讓人感嘆生命的脆弱,命運的無常。

鈴木園子感受到了林新一表現出的那種物傷其類的感傷,也不由變得安靜下來。

但是,在短暫的安靜之後……

「等等……」

鈴木園子驀地反應了過來:

「這些和工藤剛剛講的差不多吧?」

雖然講述的方式不一樣,發現的途徑也不一樣,但林新一現在說的內容無非就是把工藤的推理又重複了一遍。

甚至,有些地方他還沒工藤說的詳細。

比如說,工藤還通過血指印和小血滴確認了兇手戴著乳膠手套,知道兇手在殺完人去了那個廁所隔間,把手套給衝進了馬桶。

相比之下,林新一的推理更著重於還原死者生前經歷的細節,講述死者遭受的痛苦,但是……

一番講述下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始終沒有得到解決:

「到底該怎麼鎖定兇手的身份呢?」

鈴木園子疑惑發問,而工藤新一也就此投來了求知的眼神。

「很簡單。」

林新一回答得很是輕描淡寫:

「兇手沾到了死者的血,找到那個身上沾血的就行了。」

「這……不太可能吧?」

工藤新一馬上就提出了異議:

「現場並沒有遺留什麼衣物,說明死者穿著他行兇時的衣服就直接逃出去了。」

「如果血噴濺出來沾到身上,兇手穿著這染血的衣服怎麼混進人群?」

「而如果血液沒有出現噴濺,只是沿著刀身流淌下來……」「那兇手手上又有手套擋著,只要稍加註意,他的身體就根本沾不到血。」

「不……有手套擋著,只是會讓沾上血的可能性變得很小。」

「但這並不能保證就一定沒有。」

林新一用類似抬杠的方式反駁了一句。

「額……」

工藤無言以對:

的確,並不能保證一定沒有。

那就試著去找找,說不定真找到身上帶血的了。

這思路是沒什麼問題,不過……

這更像是在撞運氣,沒展現出林新一應有的技術水平。

要是運氣不好沒撞上……那就得白白耗費排查100多個人的力氣。

而那可是足足100多號滿心不耐的東京市民,他們現在能留在這,已經是在給毛利蘭的拳頭面子了。

但小蘭畢竟不會真動手,那些乘客也絕不會老老實實地一直等在那,讓調查者想到一個法子就過來試著排查一次。

要是時間拖得久了,100多號市民聚眾鬧騰起來,就算是警視廳也得乖乖放人。

所以,還是得儘快拿出準確有效的排查方法才行。

工藤正這麼想著。

但緊接著,出乎意料地,林新一馬上為自己的觀點補上了證據:

「沾到血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而我則可以證明,兇手的身上一定沾到了死者的血。」

「來看看地上的那些小血滴吧——」

說著,林新一將手指向了地面上的那一長串小血滴。

這些星星點點的血滴從死者屍體的倒伏處,一直向遠處蔓延到兇手棄刀的那個廁所隔間。

很明顯,就像工藤推理的那樣,這是兇手在殺完人後,提刀前往廁所隔間的路途上滴落下來的血滴。

而林新一卻從這些小血滴看出了更多的東西:

「這種血滴,在痕迹學上被稱為滴落狀血跡。」

「所謂滴落狀血跡,血液在重力作用下,滴落到物體表面形成的血跡。」

「這種血跡一般呈圓形或類圓形。」

「但是,在大多數情況下,血跡滴落的物體表面並不是光滑的。」

「所以,滴落血跡的周邊就會出現『毛刺』。」

(大概就長這樣:☼)

說著,林新一示意工藤和園子走近一些,蹲下身子,近距離地觀察起地板上的那些小血滴。

果然,他們都注意到,那些圓形血滴的周邊,有肉眼可見的「細血針」呈現星芒狀,向著四面八方突出了出去。

而這時,林新一進一步補充道:

「你們再仔細看看,這些血滴的毛刺是不是大都一邊長、一邊短?」

「真的誒……雖然很不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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